新發現疑似《四庫全書》的一種佚書
新發現疑似《四庫全書》的一種佚書
楊琳
清代沈炳巽的《水經注集釋訂訛》是《水經注》的一個重要校注本，寫定於乾隆十四年（1749年），詳見胡適《記沈炳巽的〈水經注〉校本的過錄本》一文。乾隆年間纂修《四庫全書》的時候將《水經注集釋訂訛》收入《史部·地理類·河渠之屬》。根據《四庫全書總目》卷六十九《水經注集釋訂訛》提要的介紹，《四庫》本的來源是「浙江巡撫採進本」，可知是地方官員奉乾隆諭令為編纂《四庫全書》徵集圖書的時候，將沈氏手稿徵集送入了《四庫全書》館。今底本手稿已不知所終，世人得見此書全賴《四庫》本。
最近我在檢索資料時，看到國家圖書館的館藏目錄中有《水經注集釋訂訛》的一個抄本。
國家圖書館將此書判定為「據四庫全書本」抄錄的本子。有幸的是，國圖的「中華古籍資源庫·數字方志」中發佈了這部手抄本的電子版彩圖。
文淵閣《四庫全書》台灣商務印書館單色影印本中收錄有《水經注集釋訂訛》書前的提要，原書也是朱絲欄。
兩相對照，版式完全一樣，只是文淵閣抄本是「乾隆四十三年五月恭校上」，而《水經注集釋訂訛》抄本是「乾隆五十二年正月恭校上」。眾所周知，《四庫全書》共抄寫了七部。其中乾隆四十九年（1784年）之前完工的四部，分別貯藏在紫禁城內的文淵閣、圓明園內的文源閣、承德避暑山莊的文津閣和瀋陽故宮的文溯閣，世人稱為「內廷四閣」或「北四閣」。其他三部《四庫全書》是乾隆五十二年（1787年）完成的，分別放在揚州大觀堂的文匯閣、鎮江金山寺的文宗閣和杭州聖因寺的文瀾閣，世稱「江浙三閣」或「南三閣」。文宗、文匯二閣的《四庫全書》分別在咸豐三年（1853年）和咸豐四年太平天國的軍隊攻打鎮江、揚州的戰火中焚毀，只有零星書冊散存於世。咸豐十一年（1861年）太平軍第二次攻克杭州，文瀾閣在戰亂中坍塌，閣中存放的《四庫全書》隨地散棄，後經多年蒐集，僅得8000余冊，而《四庫全書》原有36300多冊，所存只是原書的四分之一。
國圖所謂《水經注集釋訂訛》抄本背有襯頁，顯然經過重新裝裱，封面也是後補的，並非原貌。按照國圖「據四庫全書本」抄錄的判斷，就得承認抄錄者為了抄錄該書而特意印製了與《四庫全書》樣式完全一樣的紙張，對一種並不怎麼出名的清人著作，採用這種不計成本的摹抄，可能性恐怕是很小的。因此，我們懷疑該抄本有可能是南三閣散佚的零本，是《四庫全書》的真本，而非《四庫全書》的抄錄本。至於是南三閣中哪一閣的藏本，目前難以判斷。不知文瀾閣《四庫全書》原有的8000餘冊中有無《水經注集釋訂訛》，若有，那就可以將該書的範圍限定在文宗、文匯二閣中。
建議有關部門重新鑒定一下所謂《水經注集釋訂訛》抄本，若真是《四庫全書》原本，其歷史價值要比目前認定的普通古籍高出不少。
原刊《尋根》2025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