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朱墨印本金剛經意見(節選)
關於朱墨印本金剛經意見(節選)
喬衍琯
傳布圖書,單色既不能滿足需要,因探朱墨二色書寫。而交子等又從宋初至元代,三百多年間,探朱、墨、藍多色印刷,在技術上和套色印書相去不遠。
國立中央圖書餡所藏的「金剛般若波羅密經」一卷,後元至元年(一三四〇)中興路資福寺刊,朱墨兩色套印,經文大字朱色,注文墨色,燦爛悅目。印刷技術很成熟,足見經過相當時期的發展,才能有這一成果,固然未便據以將套色印書的年代再向前推。可是如果有一天能發現元初以至宋代套色印成的圖書,則是在意料之中,而不足怪了。
不過這部金剛經的朱墨兩色,祇是刻在同一塊板上,而分刷兩色,就是胡應麟所說的「雙印」。這種方式,很多人都會認爲不可能,而不肯相信。然細察金剛經,注文小字是墨印,若干地方却是接近經文的筆劃,也是印成朱墨兩色。這種情形,祇有在經文大字和注文小字都刻在一塊板上,刷墨時不夠精細,刷到不應刷的部位了,才會產生這種情形。而中央圖書館藏有闕里文獻考一百卷,清乾隆二十七年刻本,一部朱墨套印,一部僅用墨色印。善本書中,更有世說新語八卷,明萬曆間吳興凌瀛初刋本,其中三部是朱墨黃藍四色套印,另一部全用墨色印。國立台灣師範大學藏有明刋本韋蘇州集十卷,其中卷三、卷四是朱墨套印,其餘各卷都是墨色印的。如果不同顏色是分雕在不同的板片上,而套印本的本文部分,多是用墨色印的,批點部分用其他顏色。如果各色分別雕板,而都採用墨色印時,必不肯花工夫去把批點和本文去精密配合,增加印刷的人工和時間,大可略去次要的批點部分,而僅印本文就好了。
又較早的彩色印刷的板畫,如程氏墨苑等,也是用墨色本的板片,而以彩色印刷的,也可以做同一塊板片,可以即成多色的參證。留待下文套色和彩色印板畫部分,再加說明。
套色印刷何以會僅雕一塊板,而不把各色分開雕板,就是採用套板的方式。我想基於下述幾項原因:一、節省費用:木板的材料費並不低廉,套需要加倍以至多倍的板片。寫樣和刻工的費用也要多些。當然印墨的過程要麻煩些。二、減少誤差:不同的板片,過了相當時間,因乾燥而精短的比例,會有若干差異。試看一部書,甚至同一冊、同一卷的各葉,其板心的高度每有出入,初印本還好些,後印本相差便大了。最初雕板時,寫樣是用同一板片印成的格子,板心的高度應是相同的。採用套板,便會產生這些差異,而雕在同一塊板上,正文和批點部分的伸縮比例都是一致的。三、避免錯誤:套板印本通常僅在本文部分有次葉碼,批點部分便沒有,雖然也可在板片的側面加以標識,可是板片經印刷後,就不易分辨淸楚,那麼便易套錯。
這種同板雙印的程序,劉國鈞在中國書史簡編第五章說法是:「在一塊板上塗上幾種顏色,一次印成。」然筆者的看法,並不是一次印成,而是每次祇印一色。初印的朱本,數量不多,然後使用墨印。墨色雖然可以蓋住朱色,然用朱色印過的板片,初改用墨色印的那幾份,總是有些朱色的成分,筆者便曾看過這種朱墨相混的印本。可是細察元至正刻本的金剛經,朱墨印錯的部分,紅黑分明。如果照劉國鈞的說法,把兩種顏色塗上,一次印成。那麼印錯的部分,必然是朱墨相混,而不會和沒有印錯的部分同樣分明了。所以探用雙印時,當是把這一次所要印的份數,假定是六十份,先把其中一色印完六十份,然後再用另一色去印刷。所以即使印錯了的部位,祇有最初刷錯的那幾份,才會朱墨相混,後來便雖錯而朱墨分明了。
本文原刊喬衍琯撰套色印刷(收入古籍鑑定與維護研習會專輯,第五章「雙印本」,第229-23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