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哈佛大學哈佛燕京圖書館中文善本書志》後記(附凡例)
《美國哈佛大學哈佛燕京圖書館中文善本書志》後記
沈津
《美國哈佛大學哈佛燕京圖書館中文善本書志》的複印本寄交出版社後,我面對那盈尺的底稿,心中的快慰油然而生。這本書志的寫作,始於1992年5月1日,那是我由香港飛抵美國波士頓的第三天,而完成的時間是1994年4月30日,整整兩年。
哈佛燕京圖書館,在世界上是一個非常著名的圖書館,但是它的歷史和藏書對我來說,卻是遲至七十年代初期才有所瞭解。在那個年代,我從來沒有能去那兒看一看的念頭,因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直到1986年2月,我受聘去美國紐約州立大學石溪分校世界宗教高等研究院圖書館為訪問學者做圖書館學的研究時,才有機會去參觀了哈佛燕京圖書館,並先後去了美國國會圖書館、紐約市立公共圖書館、普林斯頓大學葛思德東方圖書館、哥倫比亞大學東亞圖書館、芝加哥大學遠東圖書館、耶魯大學東亞圖書館、楊百翰大學東方圖書館、鹽湖城族譜學會圖書館等,在這些地方我看了不少中國古籍善本,尤其是一些大陸已不見流傳的罕見孤本、珍本,使我感慨非常,同時也有一種入寶山而流連忘返之感。
這些文化典籍在美國的保管條件不僅較之大陸各圖書館要好,而且這些圖書館的歷任負責人多是華裔,如裘開明、童世綱以及錢存訓、吳文津諸先生。他們早年受中國傳統文化的教育,在美國又受西方文化的熏陶,他們基於祖國文化的背景,有著一種炎黃子孫、血濃於水的不可分離的情感,對於傳播中國文化和保存善本圖書更是不遺餘力,並圖有所進一步發揚而光大。
1991年初春,我在香港中文大學工作。實在是機緣,吳文津館長從美國到中文大學參加一個會議,我們又得見面。當他知道我已定居香港後,說希望我能再訪哈佛。同年8月,他趁去台北開會之際,中途專程來港,和我談了撰寫哈佛燕京中文善本書志的計劃,邀我去做這項工作,並作了具體安排。翌年4月底,我即攜妻女離港赴美開始編纂工作。
哈佛燕京收藏的善本書中,有宋槧元刻30餘種,明刻本1400餘部,清初刻本 2000餘部,稿本、抄本1000餘部(此外又有唐人寫經、明清學者尺牘、民國名人手札、輿圖以及各種特藏資料,其中明人尺牘達700餘通),這個數字較之中國大陸的大專院校圖書館來說,或僅次於北京大學圖書館,其他大學圖書館多莫能望其項背。就是大陸的一些省市圖書館,除北京、上海、南京、浙江、天津、遼寧、重慶館之外,也不比它多。僅以明刻本中不見中國大陸、台灣、香港以及美國、日本等重要圖書館收藏者而論,就在170種以上。又如清乾隆年間因編輯《四庫全書》而被禁毀的明刻本,即有70餘種。其他如難得之帙、精雕之本比比皆是。可以說,哈佛燕京中文善本書的收藏,在歐美或東南亞地區的大學圖書館中是獨佔鰲頭的。同時,它的質與量,都完全可以同美國國會圖書館的收藏相頡頏。
在美國,以書志形式問世的,有王重民先生的《美國國會圖書館藏中文善本書錄》(袁同禮校訂)及《美國普林斯頓大學葛思德東方圖書館中文善本書志》(屈萬里重訂),兩本書志的撰寫,都是在40年代,而出版則是在50年代和70年代,總共70萬字,著錄了2800餘部包括宋元明清刻本以及稿本、抄本、寫經等。本書著錄1425種哈佛燕京珍藏的宋元明刻本,計一百餘萬字。清初刻本將收入續編。
人生難得幾回搏。我把寫作這本《書志》看作是一種絕無僅有的挑戰,寫作期間,自始至終,都有一種緊迫感,即必須在五百多天的有限時間裡,完成這部《書志》,並將它全部排竣。所以在撰寫中,我沒有草稿,只能直接將原書面貌、作者簡歷、全書要旨、特點源流、題跋牌記、收藏情況以及刻工、鈐印,包括自己對該書的認識,逐一寫在稿紙上。最初的寫作模式設立在似較王重民先生所寫的兩本《書志》為詳,大約每篇書志在五百至六百字,然也還似過於簡單。在徵得吳文津館長的同意後,索性放手去寫,長短不拘,有內容的多寫些,反之則少寫。寫作中,幾乎每篇都要核查十種以上的工具書及參考書,而許多作者的小傳,都是從燕京那豐富的地方誌中查得。工作量之大,使我就像一顆過了河的卒子,竭盡駑鈍,全力以赴。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我在每天來回哈佛燕京的路上,在就寢前都在思索著《書志》的撰寫。唐賈島《劍客》詩有云:「十年磨一劍。」清屈復《弱水集》卷三《感遇》詩第25首又云:「十年磨一劍,三年不窺園。」在撰寫的兩年間,雖有節假日,但我都沒有應朋友之邀,再去那些舊日曾踏足之處重游。我實在是把全部心力都投入到寫作這本《書志》上去了。我總是想,對於別人,或許是「十年磨一劍」,但對我來說,卻是有一種三十年寫一志的感受。
在哈佛燕京工作的戴廉先生,在《書志》告成時,寫了一首詞送我,那是調寄清納蘭容若的《長相思》,詞云:「經一篇,史一篇,書志撰成百萬先,小樓人未閒。風一天,雪一天,廢寢忘餐志不遷,世間難此緣。」我特別欣賞那最後一句。三十餘年來,除了那史無前例的「文革」,我幾乎都在和書打交道,而又特別和善本書結緣,經眼的宋元明清善本、抄校稿本、敦煌寫經也不下兩萬部。我很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把那特別有價值的善本書寫成書志,給「無緣」看到原書的讀者一種信息。但是,我雖曾充為上海圖書館研究館員,卻無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繁瑣的行政事務、會議、接待,餘暇實在無多。如今,能撰寫如哈佛燕京的《書志》,也算能達到我的夙願了。
在完成這本《書志》的時候,我必須要感謝哈佛燕京圖書館館長吳文津先生和哈佛燕京學社前任社長韓南(Patrick D.Hanan)教授。《書志》的編纂是由他們策劃發起的,撰寫期間又得到他們不斷的鼓勵並提供各種方便,沒有他們的安排,這本《書志》的寫作是不可能進行和完成的。現任哈佛燕京學社社長杜維明教授對《書志》的編纂工作繼續予以有力的支持,並由哈佛燕京學社提供出版經費,一並致謝。我也特別感謝我的老師顧廷龍先生,這位九五高齡、德高望重的上海圖書館名譽館長,是中國當代重要的目錄學家和版本家,他的學問和道德文章,都是後來者所敬仰的。我有幸廁列門牆,忝為弟子,三十年來他的諄諄教誨,耳提面命,都是我銘感五內的。同時,我也不會忘記在編纂《中國古籍善本書目》的八年中,我參與了彙編、審校、定稿,以及其他重大活動,我能在實踐中向編委會裡的第一流專家、學者時時請益,對我來說,這些都是在學校的講堂和書本上所學不到的。我深深地感謝那些曾經幫助過我的師友和同事們。
這本《書志》,實在是一本急就稿,清李漁的《奈何天•籌餉》有云:「不能夠從容細繪流民狀,只好在馬上封題急就章。」事實上也確實如此。《書志》完成之後,我又開始了清初善本書志的撰寫工作,其間還因為負責哈佛燕京圖書館善本部的工作,忙於別的事務,無暇再將《書志》的稿本重新再看一遍,更談不上修改了。因此,錯誤在所難免,我懇請方家學者有所匡正。在此,我對上海辭書出版社社長李偉國以及編輯先生提出的關於《書志》稿的若干建議以及做了大量的額外工作表示衷心的感謝。在撰寫過程中,張海惠小姐曾用一個月的時間助我查找資料,特此致謝。我也十分感謝我的內人趙宏梅女士,為免除我的後顧之憂,她擔當了幾乎所有的家務,使我得以用全副精力去寫作這本《書志》。
1997年3月於哈佛燕京
凡例
書志所收之書,為本館所藏宋、元、明刻本之全部。清代所刻之善本,以及稿本、抄本之書志尚在撰寫中,俟完成,當為續編。
館藏敦煌寫經、輿圖、碑帖、拓片、誥命、文告、契約等,以及日本刻本、朝鮮刻本均不在撰寫之内。
書志之撰寫,爲一書之書名、卷數、撰著者、版本、册數、行格字數、板框之高寛、序跋、書之大體内容、版本源流、刻工姓名、收藏情况、鈐印等。
每書之書名,悉依原書卷一第一頁卷端所題著錄,原書多卷而各卷題名不一時,以首卷卷端題名爲準。
每書之板框高寬,均依卷一第一頁所定。
地方志,於書名前冠以纂修時代,加方括弧標明。
凡一書有年代可據,或其它序跋等資料可考者,皆詳著其刊刻年代、刻書處或刻書人姓名。無考者,則統稱某朝刻本。
書志之分類,按經、史、子、集、叢部編排,小類以及具體排列順序,大體依據《中國古籍善本書目》。
書志之書名下方號碼,爲本館索書號。
書志引文字體,除極少數外,一仍原書。
書志末附有引用書目及書名、作者、刻工、刻書鋪索引,以便讀者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