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曄齋讀書隨筆(二)上

宏曄齋讀書隨筆(二)上

沈津

阿英的《夜航集》裡,收有一篇《版本小言》,裡面提到一些藏書家都聘有版本顧問,每五十兩銀子,云:「版本是一種專門的學問,是可以成『家』的。據我所知,上海的大藏書家—銀行家、軍閥、官僚、暴發戶—大都是聘有版本的顧問。這些顧問,對於版本學,少有二三十年的研究。一書到手,他可以告訴你這是什麼時候的刻本,多見少見,原刻後刻,有無他種好的或者壞的刻本,卷數是否完全,以及價值幾何等等。不經這些專家的過目,大價錢的書,他們是不敢收買的。不過他們雖懂得版本,卻不懂得學問,書的內容的好壞。做這種顧問的大都是舊書店的老闆,算是一種兼職。他們對於藏書家的責任,一是作為版本的顧問,二是代為訪書。工作的時間很少,薪金每月總要百元以上。也有常請不起臨時聘你的,酬金高時,每天要五十兩銀子,還不能確定他替你看多少部書。胡適之就曾因不肯出五十兩一天,而遭『我的朋友』一個版本家的拒絕。因為他們各人的肚皮裡有一部書目,甚至記到全書有若干卷、若干頁,頁多少行,行多少字,不假思索地講給你聽。他們有你從任何『書目』上找不到的知識。」

刊刻方志應是地方政府行為,因此方志印成後,屬於不牟利的圖書,出售方志且有標價的例子極少見。如《(道光)長清縣誌》十六卷末一卷,清道光刻本,卷十六末孫觀跋後刻有「白紙印本工價大錢壹千壹百文」「竹紙印本工價大錢陸百文」。白紙和竹紙兩種,白紙貴,竹紙賤,不同紙張不同定價,這種例子少見。

1960年6月,中國台北「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圖書館在考古館東北地基上奠基開工。12月20日,傅斯年夫人俞大彩將傅的藏書八千餘冊悉數捐贈。歷史語言研究所圖書館改名為傅斯年圖書館,以紀念傅斯年建所及對史學貢獻的功績。1961年6月,傅館落成,正式啓用。

梁士詒,字燕孫,曾任袁世凱總統府秘書長,支持袁籌備帝制。1916年6月袁死後,黎元洪任總統時發令通緝帝制禍首,梁為被通緝八人之一。1918年2月4日,曹錕等電請北洋政府特赦洪憲復辟諸罪犯,經代總統馮國璋批准,梁方得赦免。其有《三水梁燕孫先生年譜》,頗有史料掌故。

梁啓超致江庸信云:「亡友曾剛父身後蕭條,同人為謀遺族撫養,不得已處分其藏書,書雖不多,皆初印精本也。環顧力能任此者,捨東方文化會外無它望,其書目已由玉虎交與愛理(湯爾和)。開評議會決定時,盼公力予主持。」(《梁啓超致江庸書札》,天津古籍出版社,2005年5月)曾剛父即曾習經,剛父為其字,自號蟄居士,廣東揭西人。為官二十年,官至度支部右丞(正三品),著名詩人、書法家。1926年10月24日於北京宣南丞相衚衕潮州會館痛辭世,享年六十。梁啓超云:「有清易代之際第一完人。」曾氏一生好讀書,也藏書,他收藏的珍貴古籍也有一些。編有《揭陽曾氏湖樓藏書目》。江庸,字翊雲,福建長汀人。民國間,曾任北洋政府司法次長,署理司法總長,1926年起歷任故宮博物院維持會常委、古物館館長。

傅芸子,生於1902年,名寶堃,一字韞之,號餐英、竹醉生,滿洲旗籍。為傅恆後裔,惜華之兄。幼承庭訓,熟於舊京風土掌故。曾為《北京畫報》《南金雜誌》《國劇畫報》主編。曾和梅蘭芳、余叔岩、齊如山發起成立國劇學會。1932年曾去日本京都帝國大學東方文化研究所講學。有《正倉院考古記》《東瀛觀書記》。曾著《春明鱗爪錄》《春明花事錄》《燈市變遷考》《餐英廬隨筆》《清代名人故宅考》等。

顧廷龍先生為沈文倬寫推薦其為博導的信,云:「沈文倬同志受業於清末蘇州著名一之門,具有文字、音韻、訓詁方面較深造詣。長期以來,研治儀禮之學,《儀禮》為研究先秦典章制度民風習俗不可不法之中。但此書去去較遠,清代學者從事此學者已較少,單《儀禮》專著不過四十餘種。沈同志孜孜矻矻,致力斯學數十年不改其度。一九四七年,吾家顧頡剛教授相見接談之下,極為欽佩,當即舉薦於國立編譯館,任經學整理工作。一九五八年,上海圖書館編輯《中國叢書綜錄》,任經部分類主編,於類目上有所改定,為目錄學家所稱道。近年來出土漢簡,從事考訂校釋工作,著有《禮漢簡異文釋》《暗述記》《漢簡服傳考》等書(論文及其他著述略)。用新材料、新觀點撰成專著,有超越前賢之處。現在研治《儀禮》者很少,已成絕學,後繼乏人,為搶救文化遺產,薪火相傳,亟宜招收博士研究生,傳授此學,特推薦沈文倬先生為博士研究生導師。請予審核。一九八五年十二月。顧延龍(上海圖書館名譽館長,華東師範大學、復旦大學兼任教授,古籍整理出版規劃小組顧問)。」


《湖北省圖書館藏古籍善本圖錄》(湖北省圖書館編,2004年北京圖書館出版社出版),所收計180種。P.115活字本《五代會要》三十卷,宋王溥撰,清信芳閣活字印本,但卷一第一葉圖為抄配。P.35《凝香室鴻雪因緣圖記三集》,清麟慶撰;汪春泉等繪圖,清道光二十七年(1847)至二十九年(1849)揚州刻本,有《琅嬛藏書圖》。P.002《書經集注》十卷,宋蔡沈撰,明萬曆五年(1577)竇文照寫傳芳書屋刻本,此本有牌記,云:「四書五經,舉業務,舊刻頗稱善。邇來板滋多,不加考正,遂致魚魯相混。而蒙師按本傳授,終身染習,誤莫大焉。余自請假南旋,侍親之暇,閱諸典籍,得崑山沈氏所刻四書,繕鏤工致,誠可愛而傳。愛思吾郡,甲於兩淅,每以書經掇高第,茲不校刊,是誠缺典。乃綜家藏舊本,日加訂正,書之以授諸梓。字畫音釋,明確無訛,視肆中所售霄壤矣。讀者免風葉之嘆,亦為斯文一助云。萬曆丁丑歲。槜李後學竇文照謹識。」

馮登府,字雲伯,號勺園,又號柳東。為浙西詞派後期代表人物,於經史百書無所不通。嘉慶二十三年(1818)舉人,越二年中進士,後改任翰林院庶吉士、福建將樂縣知縣。其有印曰「嘉興馮柳東氏著書處日石經閣藏金石處日羊金室填詞處種芸仙館蒔花處日勺園」,見《浙江圖書館通訊》1953年10月號。

江蘇省阜寧縣程氏宗譜,第267頁有程大約的文章:《墨苑人文爵里序》。哈佛燕京圖書館書號為:T/2252.9/2321。《明史資料叢刊》第二輯第77頁,有《蕭尺木畫學》;第98頁品墨,涉及程君房、方於魯墨事。

十一

清查禮撰《銅鼓書堂遺稿》三十二卷,卷三十有《題畫梅》三十四則,有云:「凡作畫須有書卷氣方佳,文人作畫雖非專家,而一種高雅超逸之韻流露於紙上者,書之氣味也。」「並不刻意求工,如求工,則筆墨轉滯矣。」

十二

古籍編目寫籍貫的重要性,尚未得到足夠重視。如王三聘,明嘉靖進士中有十四年(1535)、二十年(1541)、三十五年(1556)三人,分別為陝西盩厔人(有《字學大全》)、山東黃縣人、山西代州人。又如王三錫,一山東曹州人,正德十二年(1517)進士;直隸崑山人,嘉靖八年(1529)進士;浙江嘉興人,嘉靖三十二年(1553)進士;浙江金華人,嘉靖四十四年(1565)進士,三甲第二十三名;四川內江人,亦四十四年進士,三甲第二百六十三名。又如張羽,一陝西渭南人,正德十六年(1521)進士,二甲第十四名;一直隸崑山人,亦正德十六年進士,二甲第八十三名。

十三

《文徵明集》II.1326有《跋沈潤卿藏宋徽宗畫王濟觀馬圖》云:「徵明往與徐迪功昌國閱此卷於沈君潤卿家,是歲為弘治十三年庚申也,及今嘉靖己丑,恰三十年矣。……潤卿去仕中州,將攜此卷以往。」又靳學顏《兩城先生集》卷十有《贈沈潤卿》云:「吳門今見沈休文,藥植江六畝芬。金匱一篇調鼎匕,瑤函萬卷列丘墳。虎頭能事非痴絕,鶴骨仙人細群。大隱由然在朝市,它還訪稷丘君。」哈佛燕京號為:T5419/4270。

十四

李贄(卓吾)壯歲為官,晚年削髮,他的《藏書》《續藏書》明萬曆末年被禁毀,據《神宗實錄》載:「李贄敢倡亂道惑世誣民,便令廠衛五城嚴拿治罪,其書籍已刊未刊者,令所在官司盡搜燒毀,不許存留。如有徒黨曲庇私藏,該科及各有司訪參奏來,並治罪。」卓吾被迫害,死後,他的書卻還是有流傳。朱國楨《湧幢小品》云,當時文人學士「全不讀四書本經,而李氏《藏書》《焚書》人挾一冊,以為奇貨」。由於卓吾之書受到讀書士子們的歡迎,也出現了冒卓吾之名的偽造者,如葉晝即是其中的一個。周亮工《因樹屋書影》卷一云:「葉文通,晝,無錫人。多讀書,有才情。留心二氏學,故為詭異之行。跡其生平,多似何心隱。或全稱錦翁,,或自稱葉五葉,或稱葉不夜,最後名梁無知,謂梁溪無人知之也。當溫陵《笑》(魔)書盛行時,坊間種種借溫陵之名以行者,如《四書第一評》《第二評》《水滸傳》《琵琶》《拜月》諸評,皆出文通手。」而葉氏還假冒李卓吾之名,評有《三國志》《西遊記》,《紅拂記》《壓合記》《四書眼》《皇明英烈傳》等。李卓吾的著作雖明令禁毀,但在民間卻仍十分流行,《中國古籍善本書目》著錄,《藏書》今存若干部,《焚書》亦存若干部。

十五

潘景鄭致容庚書云:「承詢先曾祖遺文,卅年前曾付梨棗,成書未久,倭難驟作,印成三十部。書板寄存文楷齋,後遂無由蹤跡。旅滬以還,故鄉長物,蕩然無存。」見《廣東省立中圖書館館藏名人手札選萃》。

十六

金檀,字星軺,江蘇吳縣人。築文瑞樓於桃花塢。幼嗜古,經史圖籍靡不披覽。好者書,遇善本,雖重價不吝,或假歸手抄,積數十年,收藏之富,甲於吳中。有《文瑞樓集》《消暑偶錄》。檀孫,名可垛,又字心山,貧士,與黃丕烈友善。能文章,病卒,書寶以其家書籍求售,斷簡殘編亦多善本。

十七

泰山磁版《周易說略》四卷,清張爾岐撰。清康熙五十八年(1719)泰山徐氏磁版印本。扉頁有「泰山磁版」四字。徐氏者,徐志定也,字靜夫,泰安人。曾任知縣,家有真合齋。此書原為金壇馮煦藏書,抗戰勝利後,運至鎮江小街一家旅館內待售。楊壽祺攜江澄波同往,其中易類著作較多,且皆舊刻之本,乃議價收之,後來絕大多數售與無錫榮氏,現在無錫市圖書館。

十八

《陶庵夢憶》云:「胡儀部攜其尊人所出中秘書,名『永樂大典』者,大軼三十餘本,一韻中之一字,猶不盡焉。」據此,則《大典》在明時已散佚矣。光緒甲午(1894)六月,在八百餘本而已。見《翁文恭公日記》第149頁。

十九

明末常熟毛氏汲古閣刻書甚多,直至清初仍有刊刻。然清代也有汲古閣刻本,但非毛氏後人所為,如《俎豆集》八冊、《禮記釐編》八冊,均中山大學圖書館藏書。

二十


書坊發兌書籍小印,嘗見於清康熙刻本《東岩草堂評訂唐詩鼓吹》十卷,哈佛大學哈佛燕京圖書館藏本,有小印「蘇州閶門內水關橋斯雅堂書坊精選古今書籍發兌黃氏印」。

二十一

徐康《前塵夢影錄》三卷,吳昌綬取其上卷前部紀墨部分,刻入《十六家墨說》,題作「窳墨錄」。經周紹良先生加以覈實、考訂,發現徐氏所記多與實際有所不合,共找出十七條錯誤。見《周紹良年譜》第203頁。

二十二

《周紹良年譜》第202頁載,1998年周紹良將家藏兩件綠頭簽,捐贈給北京故宮博物院。憶及上海圖書館也藏有一件,為周氏几禮居舊藏。凡晉見皇帝,皆用粉牌書寫姓名、履歷。牌頭飾綠色,故名綠頭簽。

二十三

朱印及墨印本可以比較。《金石契》五卷續一卷,清張燕昌撰,清劉世珩增補,清光緒貴池劉氏刻朱印本。又一部為刻本。二部可以比較,一初印本,一正式印本。蓋一書刊成後常先以紅色印刷,然後用墨色。以紅印本分贈師友,墨印本送往各地出售。

二十四

顧廷龍謁楊鐘羲於1941年2月17日。顧先生從姚光借《楊鐘羲(雪橋)年譜》,內有記先生往謁一則,云:「丙子,承弼為刻《竹山堂文剩》《詩補》各一卷,介顧起潛相贈。起潛名廷龍,與王勝之同年有連。甲戌冬,勝之年八十矣,居南翔,為作書介紹來見。能讀書,著《古匋文春錄》乞余書『匋診』橫額,有其鄉先生鄭盦、憲齋之風。」

二十五

1941年4月27日,先師顧廷龍先生訪冒廣生,又恩孚來,二老於先生多所獎借。「鶴老謂吾蘇州後起之秀,信老謂吾亦已中輩。鶴老又謂不久亦即將推為老輩之列。彼等昔在也是園攝景時,年尚青,曾幾何時,已成老輩,相與慨嘆!」先生於冒有「髦而好學,極可敬佩」之語。

二十六

政府下令銷毀舊本翻刻新本。《禮記體注》,清徐瑄輯,清乾隆三十一年(1766)百尺樓刻本。六冊。書口下有「百尺樓」。凡例有云:「經文上層,先撮大旨,次梳字句,務期開卷瞭然。一切膚泛支離之語,概置不錄。」「是刻上講下讀,字畫悉遵《正韻》,校定無訛。」兩節版,上為全本《禮記體注》,下為《禮記》。上題「苕溪范紫登先生原定,鍾山徐旦文初參訂,古棠徐瑄敬軒補輯」。扉頁刻「全本禮記體注。苕溪范紫登先生原定。翻刻千里必究。遵奉禮部議覆刊行。鍾山徐文初參訂、古棠徐敬軒補輯。百尺樓藏板、芥子園發兌」。

二十七

乾隆二十九年(1764)十一月,湖南學政李綬奏清銷毀刪本《禮記》,其因在「俗儒囿於方隅,惟揣應試命題,著有《心典》《體注》《省度》等書,坊刻流傳,概從簡,非特不能上窺聖制,並陳《集說》亦妄加刪節,但以便空疏不學之士,而全經竟束之高閣,殊於經學大有關係。今據該學政李綬請將刪本《禮記》飭行銷毀,前來應如所請,嗣後專習《禮記》,生童務須誦讀全經,不得仍以刪本自欺滋誤。其現在坊間所刻刪本《禮記》,飭令地方官出示銷毀;已經刷印者,禁止販賣,毋許存留,貽誤後學」。徐瑄序云,《禮記》一書「至於集說,則元陳氏為功最巨焉。國家制科以來,據此經藝取士,與《易》《書》等經後先一例。應試之子,宜無不童而習之,潛心切究其義矣。奈為書浩繁,既不便於記誦,而場屋之間,其不敢以命題者,又所在多有。以故《心典》《省度》諸本,什去六七,概從簡略,坊刻流傳,而未有已也。我皇上神靈天縱,重道遵經,奉聖祖御纂《周易折衷》,而後《詩》《書》《春秋》,次第成編。又特命儒臣纂輯三禮,闡發精詳,並垂序。其製作之美備,固已如日月經天,江河之行地矣。近緣禮部議覆湖南學政奏請,《禮記》刪本滋誤實多,頒諭直省地方,盡行銷毀…茲因坊友之請,不揣固陋,妄取陳氏《集說》全本,採摘諸先儒講解而補輯之,以仰聖天子禮教之隆規,作人之雅化」。

二十八

周星詒藏書盛期在道光末年,其於《讀書敏求記》上題記云:「余自十一二歲即喜購藏古書,因專意目錄之學,有志成《讀書識小錄》一書,記古今書刻及各家書目存亡考,創始於己酉之秋,先編次《目錄》一種,銳意收集古今藏書目,凡得抄刻者五十餘種。又遍考載籍,仿竹垞老人《經籍考》體例為之,其得成者已三卷矣。」星詒精於目錄之學,在福寧知府任上獲譴,虧公帑無以償,適吳人蔣鳳藻補福寧知府,出三千金資助,星詒遂以藏書盡歸蔣氏心矩齋。其書有數萬卷之多,多名人手錄之本及名家校本,朱黃爛然,各有題跋。又喜收藏金石書籍字畫,手自校閱,精絕倫。瑞安孫詒讓云:「抱經、蕘圃未能專美。」蔣鳳藻,字香生,長洲人。雅好觚翰,嗜書成癖,其有舊抄本《北堂書鈔》,有清孫星衍、嚴可均手校,,故築閣名「書鈔」。

二十九

黃丕烈跋明藍格抄本《東家子》云:「余性喜讀未見書,故以是名其齋,而遇古書有未經見者,必購之為齋中藏而後快。」其得毛晉所藏宋本《陶詩》,繼又得南宋本湯氏注《陶詩》,因名其曰「陶陶室」。

三十

清鈕樹玉跋明萬曆甲申(1584)吳縣慎懋官刻本《新鐫抱樸子外篇》四卷云:「重刻古書,其弊有二:一日鹵莽,一日妄改。《新鐫抱朴子》當本《道藏》本,而假手抄胥,急於利市,致訛謬百出,觸目皆是,甚矣。凡事不可不信任專門名家也。予偶有此本,未經核對,暇對披閱,輒注其誤。然十不得五,俟得善本校過始可讀耳。」「嘉慶乙亥立夏後,以魯藩本對後一過,改補甚多,然亦有訛處,轉不如此本者。必得《道藏》本正之,庶一掃翻刻擅改之失。」

三十一

《天台治略》十卷,清戴兆佳撰,清嘉慶九年(1804)潘春暉等活字印本,扉頁刻「天台治臺,郎川戴舒庵著。活版重刷」。扉頁上沒有刊刻時間。南京圖書館藏。

三十二

發表在《學海月刊》第一卷第五期上有一篇《八千卷樓宋本書錄》,裡面寫到《璧水群英待問會元》一書,九十卷,作宋活字印本。在丁氏《善本書室藏書志》中說:「是書命意立題,分條析縷,凡帝王之政治,聖賢之性道,名臣碩德之建明,諸子百家之纂紀,靡不綴拾群言,請張宏議,為太學諸生對策而設,故有待問之名。前有淳祐乙已良月朔前進士建安陳子和宇奇序,,末有麗澤堂活板印行。姑蘇胡昇繕寫、章鳳刻、趙昂印四行。精爽奪目,流覽愜心、宋活字版,世所僅見。書中「匡」「貞」字缺筆,而「慎」字不避。丁志因其為明人舊藏,又與正德王敕所序嘉靖刊本異,定為天水初槧,淳祐舊編。有陳氏道復、字孟霖二印。卷末有啓南、石田等章。又濟陽文府、嘉惠堂藏閱書等印。實際上,一般來說,姑蘇胡昇繕寫、章鳳刻、趙昂印,說明此書在寫樣、刊印過程中,參與人的姓名表示負責。但在活字本上多沒有這樣寫的。」津按:此本《中國古籍善本書目》著錄,作明麗澤堂活字印本,今藏南京圖書館。刻工有章鳳,章刻有《周恭肅公集》(明嘉靖二十八年周氏用上草堂刻本)、《諸史會論大全》(明嘉靖四年金壇縣刻本),疑此非活字印本,似為明嘉靖間所刻。

三十三

聞宥,字在宥,號野鶴、落照。1901年10月5日生於江蘇松江府縣泗涇鎮(今上海松江泗涇鎮)。1985年9月27日,因心力衰竭卒於北京中央民族學院寓所。他七十年代以前的大量書札全部失去,《溫故》第8期有《天下何人更知君—從聞宥遺札看一個時代知識分子的風貌》,稱目前僅存其1973年12月22日至1985年9月22日之間的一部分遺札。

三十四

《寄題靈隱寺書藏一首書藏為阮芸台托浙時所建》云:「前年中丞寄我書,索我詩文藏佛寺。奔走鹿鹿塵埃中,逡巡未檢篋笥。無何中丞亦北來,今年示我書藏記。道藏釋藏遍海內,溯源實自儒家始。周禮宰夫掌官契,柱下老子為職志。二氏沿襲非其他,侯官數典亦未備。中丞博洽越前輩,偶以清勝事。蒐羅諸部紛琳琅,區分一一各標類。靈鷲峰前大悲閣,廣置書櫥觀薈萃。慎選僧徒恪守之,勿令他時消失墜。我今身將南歸,杭州尺咫一帆使。琢堂狀元無恙(石琢堂曾與斯事),同訪名山窺綠字。我集詎足當藏,或附一編慰公意。壁間公記並翁詩(覃溪閣學先有詩),千秋不磨傳福地。」(《小峴山人詩集》卷二十)

三十五

顧頡剛評范欽云:「范欽收藏書籍甚多,而所刻《二十種奇書》(《三墳》《元包》《京氏易》等)幾全為偽書,何其不善別擇如是?可見所謂藏書亦徒有其名耳。明代寧波先後藏書者有二人:一豐氏,一范氏。范氏書大半得之豐氏。豐坊有書,不知為學,而多作偽以欺人;范氏有書,不知鑒別,而多刻偽以欺己,何明代人之陋也?辛亥革命後,上海古書流通處曾覓一略知書之慣竊,逾牆上閣,夜負以出,如是者數閱月,范氏族人不知也。流通處主陳某遂成大富翁矣。」(《顧頡剛書話》第105頁)

三十六

何義門云,《唐三體詩注》《唐詩鼓吹》二書,嘉靖以前兒童皆能背誦。此如《千家詩》《三百首》之盛行於我生初也。(待續)

本文原刊天一閣文叢第21輯(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