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昌楣致王文進手札輯録

葛昌楣致王文進手札輯録

楊健整理

摘要：

北京師範大學圖書館藏《文禄堂藏各家手札》收録1934年至1936年間浙江平湖葛氏第三代藏書家葛昌楣致文禄堂書肆主人王文進手札33通，涉及葛昌楣藏書、購書及與王文進交往事宜，爲研究葛氏藏書及近代古書流通之資料，有一定的史料價值。

關鍵詞：葛昌楣；王文進；文禄堂；藏書；手札


葛昌楣（1886-1964），字詠莪，號蔭梧，别署韜華。浙江平湖人。曾任稚川初中第二任校長，南社成員。著有《蘼芜纪闻》《抚六朝碑碣》等。昌楣爲平湖葛氏第三代藏書家，其祖金烺、父嗣溁、叔嗣浵均好藏書。抗戰期間，日軍侵入平湖，葛氏藏書大部毀於戰火，部分善本爲漢奸陳群攫取，抗戰勝利後作爲「逆產」被中央圖書館接收。
王文進(1894ㄦ1960)，字晉卿（一作搢青），河北任丘人。初在長兄王子和在北京文昌会馆所設「德友堂」書肆做學徒，1925年晉卿别設文禄堂書店於東南園，1933年書店遷至琉璃廠。1956年公私合營，文禄堂併入中國書店，王文進被聘爲中國書店顧問。王文進精於版本目録之學，著有《文禄堂訪書記》《明代刊書總目》等。
王文進一生經營舊書業數十年，與當時的藏書家、學者及同行等多有往來，其將各家的來信按舊曆年份（干支紀年）編訂裝裱成册，即《文禄堂藏各家手札》。這批書札於上世紀60年代入藏北京師範大學圖書館。手札的作者除了葛昌楣外，另有周叔弢、傅增湘、夏孫桐、張元濟、李盛鐸、陳澄中、葉恭綽、潘宗周、徐乃昌、莫伯驥、朱希祖、張允亮等一百五十多人。手札內容以售書、訪書、藏書爲主，是研究近代古書流通、收藏及書肆經營情況的珍貴資料。
葛昌楣致王文進手札共計33通，其中甲戌年（1934）16通，乙亥年（1935）15通，丙子年（1936）2通。葛、王兩人交情甚篤，爲「二十年老友」。葛昌楣除購買文禄堂出售的舊籍外，亦屢次請王文進代購或者从中介紹文奎堂、東來閣、邃雅齋等其他書肆的售書。手札提供了不少索取書目、議價、退換書等購書的細節，展示了雙方的互動過程。另當時葛昌楣購藏書的側重点亦在手札中有所體現，如其在札中云「弟處搜羅各省府縣誌，已藏千七百種。今再思廣收。」又云「尊處如有新搜冷僻各種，極盼速惠好音。」爲購得王鐸《擬山園全集》此類罕見書，葛昌楣竟多次加價，並且表明「倘因價少，弟想再加數十元，搃要購藏」的态度。總之，這些手札對於研究葛氏藏書及其與王文進的交往等具有一定的史料價值，茲整理刊佈如下：
甲戌年（1934）
（一）
搢青仁兄大鑒：接奉來示，並貝、屈兩集均收到。惟價似太昂，彼此均屬十餘年舊交，嗣後可否照碼作七折計算，至爲企盼。至匯奉三十四元五角，至祈詧收。其款今日已由平湖同裕賡記小莊匯去，到望給覆。專此，即頌日安。葛蔭梧謹啟。十一月廿二日。
再託者：文奎堂有《李義山集》嘉慶汪金恭刻本，碼五元；又抄本石印《李義山集》，碼一元三角如《四部叢刊》內抽售者不要購。此兩本拜煩吾兄介紹代購，款再郵匯不誤。即寄上海武定路鴻慶里十五號。弟二三日後即須由平湖至上海，因與文奎堂掌櫃欠熟廿餘年前與文奎亦頗熟識，特以奉求。乞代達。
（二）
搢青吾兄先生惠鑒：昨寄一緘，另由平湖同裕莊匯奉三十四元半，未卜何日可收到。並另託吾兄代向文奎堂購兩種，茲又欲託向該鋪購多種，開單于後。文奎堂如尚憶弟十餘年前在京舊交，兼以大力紹介，嗣後直接通函，免得有勞大駕，更爲便利。一切請斟酌行之，費神，深抱不安。吾兄何時再蒞南中？翹企無似。專懇，敬請撰安。弟葛昌楣頓首。十一月廿三號。
再託者：東來閣書目有《廣十二家唐詩》，加[1]靖陸汴刊本，碼二百元，請代詢可否實價壹百弍拾元。近來書業不景氣已極，大部叢刻只宜逾格削價，前途倘允特别減售，將來當多絡續與該店往來。拜煩竭力説項，以期成交爲幸。蔭梧切託。此書寄到即匯款。
（三）
《江文通集》乾隆梁刻本[2]《抱經齋文集》程嘉炎《光緒癸未登科録》《浙江鄉試録》道光乙未、同治庚午《五色線》毛晉《第六弦溪文抄》黄[3]《杜詩集説》江浩然《南扶山房詩抄》張英麟《廣文選附選詩》馬維銘《國朝詩人征略二編》張維屏，《初編》不要。
前匯兩函，並匯洋卅四元半，又奉托代訪三家各書，想可收到。種種費心之事，今又需尊處以上各種乞即檢寄爲要。適因有事，不及多談。即頌搢青吾兄日祉。詠莪謹啟。十一月十一月廿七日。
（四）
搢青吾兄惠鑒：奉覆書並書八種及東來、三友、文奎三家各書承紹介，感激不盡。東來嘉靖唐人集[4]已寄還，囑其不必再寄。另有王鐸《擬山園全集》弟亦還實價，如允售，請東來寄下可也。三友留八種，退七種；文奎留六種，退八種；而我兄八種，弟亦退還三種。統望檢收，其價均減去一成。想弟與尊處彼此交情甚深，即各家初次買賣，必貪後來機會，減去區區之數，當無不見允之理。乞公代弟申明爲感。書價另開清單，請檢收後轉交可也。明日共匯上捌拾叁圓，除我兄卅四元外，費神分别連單同送。拜託拜託。專此，即頌冬安。弟葛詠莪頓首。十二月四日。
東來、文奎，望各索書目寄下。又乞再介紹一二家，並寄我書目爲盼。再文奎書目今已寄到上下二册矣。
（五）
《抱經堂文集》八元，《廣文選》廿元，《江文通集》十六元，《第六弦溪文》三元，《扶荔山房詩》一元。
以上碼洋肆拾捌元，今付去洋三拾肆元。文禄堂寶莊台照，葛詠莪謹啟。十二月四日。
（六）
搢青老兄先生：初四日奉手示，並各書樣本十一册均已照收。再陰曆十月三十日平湖同裕莊匯奉洋捌拾三元，諒照收並轉交矣。弟初五日返平湖，約有十日，仍赴滬上。承惠寄十一種，如張子野、梅宛陵、陳定宇[5]等四五種，弟處本有舊藏，惟《林西銘雲仲全集》尚佳，然書祗六册，且非貴品，索價十六番，似太昂矣。此後請先寄抄目録，免多往返之勞，諸多抱歉，尚望鑒之。原書今付郵遞還。吴氏另有妙品可否示下草目，俾弟擇善而從，至所企望。專此，即頌近安。愚弟昌楣頓首。四函仍寄上海武定路。十二月十三日。
修綆堂目已閱過，另需十數種，日上徑寄該鋪，惟掌櫃何姓氏，請告知。
（七）
搢青吾兄大鑒：昨奉大札，並文奎、三友各收據均收悉。弟前日由平湖寄還樣本十一種，未卜收到，是念念。實因舍間備藏者不少，故不甚適用，抱歉之至。又承惠寄各家書目，直隸書局採取者有十數種，正值廉價七折尚未滿期，特抄書單，請其照寄爲荷。再東來閣有《擬山園全集》王鐸，襯訂，八册，前途價五十元可未見惠覆，倘不肯脱手，擬再加洋念元合七十元，拜煩吾公玉成其事。全書有無毛病，有無遺闕，乞細代檢。二十年老友，特誠奉懇，望先加拾元，相機行事可也。既逢歲底，又值各業不景氣，諒可特别遷就也。至托。種種費神，謝不勝謝。專此奉託，敬頌年安。愚弟葛昌楣頓首。十二月二十日。
○《廬秀録》，張維屏，一册，一元；○《叔忠親王遺集》，柯劭忞[6]，一册，一元；《清輝堂尺牘》，惲[7]，一册，六角；《遺像題辭》，王掞，二册，二元；《瓶廬詩補》，一册，一元；○《枯桐怨言》，壽鏞，一册，六角；《江漢炳靈集》，四册，一元；《瀟鳴社鐘選》，二册，一元；《寒山社鐘選》，三册，一元。作圈者不必寄下，餘請搢兄介紹修綆堂書店。
《彙刻書目外集》，日本刊，皮紙，六十册，九元；《四庫全書薈要目》，一册，一元；《李文清公日記》，十六册，八元；《王忠恪公哀挽録》，一册，一元；《松崖筆記》三卷，一册，一元；《九曜齋筆記》，惠棟，二册，二元；《曬書堂筆録》，郝懿行，四册，九元；《鯨華社鐘選》，一册，四角；《楚辭集注》，姚培謙，二册，一元五角；《屈原賦注》，戴震，一册，一元；《敬亭集》，姜埰，四册，三元；《璿璣碎錦》，萬樹，二册，一元；《二希堂文集》，蔡世遠，六册，四元；《後村雜著》，王夢樓，三册，四元；《文津》，王晫，二册，卅元；《有正味齋駢文箋注》，王廣業，八册，三元；《説文纂注》，日本刻，碼十五元；《揖山集》，王撰，二本，卅元；《湘綺樓聯語》，三角；《凌溪集》，朱應登，八元；《分藜集》三種，程夢星，每二元；《借庵詩抄》，巨然，三元；《讀書偶記》，趙紹祖，六元，如叢書內之一，望不必寄；《論衡舉正》，一元；《楚辭札記》，一元；《柳如是事輯》，五角；《對聯》七卷，七角五分；《陸士衡詩注》，一元五角；《高南阜詩集》七卷，碼十元；《皇朝詞林典故》，碼十五元；《嶺雲軒瑣記》，抄本，方跋，廿五元；《楚騷綺語》，張之象，六册，廿五元；《顏氏家訓》八卷、《補正》，日本刊，十二元；《中國文學精要書目》，六角。以上請照七折計算。
書件望寄：上海武定路鴻慶里十五號。
（八）
搢青先生大鑒：昨寄快件托介紹直隸、修綆兩處書單兩紙，想已轉交直隸書局。減價已將滿期，請告其速遞爲盼。今又檢得直隸書局數種，因其廉值，特再寄請吾兄轉達。昨日一批倘未遞，當囑其倂遞可也。交易無論多寡，值此年杪，又爲吾兄所存，諒前途自必歡迎耳。東萊之王鐸《擬山園全集》有否毛病？極盼吾兄成人之美。拜託拜託。專請年安，並候福音。弟葛詠莪謹啟。十二月二日。
《廬山志》十五卷，毛德琦，八元；《夢園叢説》，四元；《書畫過目考》，九角；《復丁老人詩記》，一元；《詩餘偶抄》，一元；《謝花[8]啟秀》，倘非高士奇不要；倘叢書之一，亦不要。一元。
昨書單內《説苑纂注》不要寄。各書寄滬，望照碼開一清帳爲要。直隸書局台照。葛十二月廿二日。
（九）
搢卿吾兄惠鑒：前上二函，託向直隸、修綆兩家寄各種想已收到。今又要直隸書局之《西邨集》史鑑《揖山集》王撰，望代告迅速寄下，望仍可照七折算帳。費神，後謝，餘續述。即頌年安。詠莪頓首。十二月廿七日。
再有託者：弟處搜羅各省府縣誌，已藏千七百種。今再思廣收，未知吾兄可代訪否？候示。再將已有志書細帳開寄奉託。詠又啟。
（一○）
搢兄先生：來示並十七種均悉。今揀定九種，寄還八種，統希詧收，分别轉交爲荷。前日又有函託寄《揖山集》王撰《西邨集》史鑑等，其值統候第二批寄到，再行匯奉無誤。又修綆查有書影二種，亦代速詢速寄。又直隸書局《讀書偶記》（趙紹祖）原刊本、影印本，不拘何本，速速寄下。拜託拜託。此請籌安。弟葛昌楣頓首。十二月三十日夕。
再王覺斯《擬山堂全集》，來薰閣既有全書，乞速將全書寄滬以定棄取，郵費歸弟擔任。因此等罕見之本，必須見過全書方可再議價值也。如確實遺闕，而價又相當，弟當然適藏目録之外不缺，於全書無礙。望轉告勿延遞。至要至要。
《借庵詩抄》非宋巨然和尚《顏氏家訓》《楚騷綺語》書甚佳，值稍昂。《嶺雲軒雜記》無方東樹圖章《對聯》《中國文學史精要書目》《文津》非王丹麓《詞林典故》。以上八種寄回，望詧收。關嘉《説苑新序纂注》如他家有，此書請乞覓一部。
（一一）
搢兄先生：奉二次覆示並各書收悉。《擬山園》急欲購藏，奈只有詩、賦，所缺大半，如何如何。只好原物奉完，可惜可恨。餘兩種均留用史西邨無此價，作十六元已貴，今另單請台閱。前後兩次共實洋肆拾三元柒角，弟明日回平湖即匯上不誤，望收到寄我收條。此後望寄平湖南門內鳴珂里可矣。托搜各省志書回平抄細賬再寄上浙江全省、江蘇全省均搜齊矣，弗能從速。貴同業如有新出書目，尊處如有新搜冷僻各種，極盼速惠好音。拜懇拜懇。專此奉托，即頌年安。愚弟葛昌楣頓首。一月七號即十一月初三日。
（一二）
《廬山志》，十六本，五元六角；《夢園叢説》，四本，二元八角；《淩谿集》，四本，五元六角；《陸士衡詩注》，二本，一元三角五分；《柳如是事輯》，四角五分。以上十五元八角。直隸書局台照。葛詠莪泐。一月七日。
（一三）
《史西邨集》四本，乾隆丁卯刊本。此書前直隸書局念元七折，今卅元七折，相去太遠，無此钜價，今作十六元，已爲貴矣。初次交易，請破格優待爲荷。德友堂寶號台照，葛詠莪泐。一月七日。
尊處書目煩惠寄一册。平湖南門內鳴珂里。
上次：
《廬山志》，十六本，五元六角；《夢園叢説》，四，二元八角；《淩谿集》，四，五元六角；《陸士衡詩注》，二，一元三角五分；《柳如是事輯》，四角五分。以上直隸，十五元八角。
《鯨華社詩録鐘》，三角二分；《枯桐怨言》，五角八分。以上修綆，八角。
《曬書堂全集》，十六，八元。此書尚少，末兩種竟不值錢，今作六元。
認還郵費，一元一角。
以上三處，念三元七角。
今次：
《史西邨集》，四，此書直隸書局實價十四元，今要廿一元，無此價，作十六元。《讀書偶記》，四，此書爲原刊，望代覓一部，聞價十六元，今影印作三元。
認還郵費，九角二分。
以上念元。
兩共肆拾叁元柒角。詠莪
（一四）
搢青吾兄先生：在滬寄上覆函，諒已收到。今由平湖同裕賡記莊匯奉肆拾三元柒角，又昨日修綆寄來日本影印《宋元書影》大小二本連郵費計得拾三元三分，兩共伍拾陸元柒角三分，統望分别轉交收迄爲荷。又《讀書偶記》乃《文淵堂叢書》[9]之一，望將《叢書》全部寄南除去《讀書偶記》，弟欲統購之。至要。志書一節，現思將吾兄店中所有開一詳單，或他家所有，亦開詳單。如爲弟處所無而價廉者，弟均可購藏也。至託至託。因弟無暇，目下不能開千餘種之細帳，太覺麻煩。如此辦法，豈非彼此適用乎？上海寄還王鐸《擬山園集》，諒已收到，至爲遠念，望來示提及爲盼。此請年安。弟葛昌楣頓首。一月九日即十二月初五日。
（一五）
搢青先生大鑒：昨遞一函並匯洋五十六元七角，諒已分别轉交。今聞東來閣有《李文清公日記》影印手稿，十六册，約六七元；蔡世遠《二喜[10]堂集》，約三四元，康雍間初印本。望代詢寄，至託至託。珍藏志書單倘已開出，一併寄來。餘容再陳。即請冬安。弟詠莪頓首。一月十一日即十二月初七日。
（一六）
搢兄先生大鑒：弟回平後寄上一函爲《文淵樓叢書》《二希堂》二種，諒已達到。志書細帳如已抄畢，望寄來，以便比對，此間恕不再抄矣。今欲托吾兄速向直隸書局購《柯庭余習》汪文柏一部，價廿元七折，從速寄平湖南門來。至要至要。又東來閣之《李文清公日記》，如手寫精印，弟亦要購藏也。吾兄最新書目出版後，即惠我一册爲盼。匆匆。即頌冬安。愚弟葛昌楣頓首。一月十七日。
再東來閣之王鐸《擬山園全集》四十八册，前云已售去，弟恐此説未確，或因還價百六十元太少之故。望兄從旁細細密探，倘因價少，弟想再加數十元，搃要購藏，一切乞兄代辦。拜託拜託。

乙亥年（1935）
（一七）
搢青老兄大鑒：奉來書並承賀年，釐謝釐謝。《文淵叢書》遵補兩圓，望詧收。遵處書目如出版請即見寄。邃雅堂目閱過佳而且夥，今另開一單，如能九折，望照寄，否則作罷可矣。種種瀆神，感謝感謝。有客在座，餘再詳告。敬頌新禧。弟昌楣頓首。元月初九夕。
邃雅堂志書細目如有印本，亦乞寄下一册。倘舍間所無，定當購藏也。舍間藏志約千四五百種，而版刻不同者不在內也。坿聞邃雅主人何姓氏，亦乞告我，俾可直接通問，然搃不免吾兄紹介之惠也。
（一八）
搢卿吾兄先生大鑒：昨日匯洋玖拾元平湖同裕賡記小莊匯奉，又寄郵片，恐吾兄看不明了寫得草率而模糊，因有客在座之故，特再奉聞。前承吾兄介紹，邃雅齋初次寄書十來種，弟均適用，故照單全收。價實八十一元，今作八十元。多匯十元，擬購《來禽館集》邢侗，萬曆竹紙。碼十八元，實十六元二角，相差數元，想初次交往，可以情商乎？作爲初次一票。迄開，乞吾兄盡力爲我玉成。好在日後源源不絕，不在此區區數番也。第二次又要十餘種，即寫在郵片之後，不知看得清楚否？內有《由拳集》，今不要寄矣。《來禽館集》如肯允，望單獨先寄。第二票十來種，則可隨後並寄以清界限。吾兄諒已爲然？今再有託者，前次兄寄别集十數種，第一種不適用，極抱歉。刻下弟欲訪購，專寄四十多家，特寄詳單，除吾兄自有外，不妨代向同業中竭力找尋。此四十多人，均有文名，有著作，且找到亦不甚昂，故敢奉求費心。多謝。專託，敬請春安。弟葛昌楣頓首。
書目最新者，何日出版。甚盼甚盼。元月廿二日午後。
（一九）
搢兄先生：兩奉大札，並龐、方、李各集照收。前日寄回四種又一郵片，收到否？再邢侗《來禽館》，萬曆白紙，想已寄出矣，念念。弟有《麉澞薈録》十四卷，缺序。知邃雅有此書並附《爽鳩要録》二卷，可否向他借抄序文及《爽鳩》二卷，拜託。邃雅除退四種，留得四種，計洋念元零三角。聞該店廉價八折三月底止，故前批似應補找若干，今望閣下轉達補送我《敬孚類稿》蕭一部，可乎？第二批之四種今匯上十六元零角，乞詧收賜復。至此次之四種，《臥象山房》抄本價太昂，弟已獲刊本，價只三元；《讀書雜述》來薰閣有白紙兩本，碼只四元。以上兩種寄回。望索寄《叢碧》《健松》，兩集均可購藏。但《健松》無續集目亦缺，未全；《叢碧》似新舊配合而成，均不滿意。兩書可否合洋三拾肆元，連第二批共匯伍拾元，詧收爲幸。藻玉堂各書尚未寄下，乞代催迫爲荷。《叢碧山房》不必矣。專此，即請籌安。弟葛昌楣頓首。三月十號即二月初六日。
（二○）
搢兄先生：昨寄二函並退書，想收到。所有各節寫明于書面，計八條，諒已台洽。今又托向邃雅齋寄《王季重九種》，明王思任所著，望囑速即寄來，再定棄取。如邃雅肯念交易不少，克己特别，最所企禱。一切仗閣下玉成。二十年老友，總可格外幫忙也。禱切之至，專此費心，特託。餘再述。即頌近安。詠莪頓首。陰二月初八夕。
（二一）
搢兄先生：來示敬悉。尊賬共百零二元五角，收過六十二元，尚欠肆拾元伍角。今退《東庵集》廿六元，豈非尚欠十四元五角。現在匯上十二元，請台收。即照賬細算，亦僅少匯二元五角，閣下欲再找六元，實因一時誤算，弟難以遵命也。望收到後可再細核便知無誤矣。新書目出版，乞速寄爲幸。此請台安。葛詠莪頓首。四月五日（五號七號）。
（二二）
昨日寄上郵片，諒在途中。茲又要錢牧齋《有學集》康熙刊，望即日寄下爲盼。葛詠莪啟。六月十四。搢青先生大鑒。
來薰閣有《息齋集》金之俊，康熙本，如實價念肆伍元肯售，煩代詢託寄。至懇至懇。
（二三）
搢青我兄大鑒：頃接來示，並抄本《願學齋集》各種均經收到。各書弟已閱過，皆願得之。但林氏《樸學齋》、董氏詩文集板本欠佳定價究屬太昂，鄙意此兩種應照六折計算，並不爲廉。其餘各書均遵台命，彼此至好，實可通融辦理也。書款日內即匯，先此奉聞。專此，即請籌安。
今日由同裕賡小莊匯奉洋壹百元，請給覆爲荷。另洋九元六角，請轉付藻玉堂王子霖兄。弟已有函致王子霖兄矣。
弟昌楣頓首。六月廿七。
（二四）
再者日前又寄一信，所需《焠掌樓》等各種未知已見寄否？茲又要小栗山房刻本一種，前書如未寄出，望一倂寄平爲託。此外兄有交易，再行續聞。再請搢青我兄刻安。弟楣又頓首。六，二七。
（二五）
搢兄大鑒：來示早收到。小兒回南，知晤教爲幸。書目今已收到，匯上三十元，望下列各書寄平，弟閱後再定棄取，即行奉覆是也。此頌日安。弟葛詠莪謹啟。
《願學齋文集》，黄，抄本；《宣宗御制文集》，道光內府本，十元；《擬山園集選》，王，卅元；《尊水園集略》，盧，十元；《廣文選、詩選》，馬；《抱經齋文集》，徐，六元；《敬山亭集》，姜，三元。
（二六）
搢兄大鑒：前日退書並匯款，諒皆收到。接第四批書，開價均不廉，只留《劉須溪記抄》一種，其款即匯奉八元四角，連郵共匯九元，至希詧收。今日又接惠寄書單，內《蠟味小稿》張《臥象山房初集》七卷李，弟去冬購之甚廉，《蠟味》四元上海，《臥象》二元八角杭州。今望寄《白雲村》及《金牛湖》[11]兩種可也，《抱犢》[12]亦不妨寄我一閱。此頌日安。弟楣頓首。七月十二日。
《初月樓聞見録》弟頗欲購之，望代找一部。
再所願購之品何以均已售去，可異也。務望照前單再爲留心。至託。
（二七）
搢青吾兄先生：茲大示並書數種，茲留《禮山園》《白雲村》兩種。《白雲村》尚有詩集，亦望寄來一閱爲要，其價俟詩集寄到再議可也。再弟刻需《天傭子集》艾千子，如無舊刊，即新刊亦可。前尊處書目有《曹秀先地山詩文集》及《顧端文顧憲成遺書》，望代爲留意再找一部。《初月樓聞見録》弟已向南友借抄矣。此頌日安。愚弟葛昌楣頓首。七月廿四號。
（二八）
搢兄大鑒：來示並《白雲邨詩文集》《艾千子集》均收悉矣。《白雲邨詩文集》要四十元矣，今弟要文集詩已有之，作二十元七折，如合，尊意准其照辦可也。候示再奪。《艾集》板本太不清楚，不過四五元，刻下暫留。弟今日赴上海，二三日即回平，坿聞。專此，即頌大安。弟葛眉楣頓首。八月三號。
藻玉一條，煩代送爲託。
（二九）
搢兄大人大鑒：寄下《竹初全集》《白雲邨全集》均收到。弟新遭家叔[13]之喪，心緒惡劣之至。對於藏書一事，目前只能暫告停止，俟一月以後喪務粗了，再行繼續進行。今奉還《白雲》《竹初》二部，乞暫收。弟之戶下，又前有《禮山園》李及《天傭子》二種尚未付價，此二種作實洋八元，寄還《劉須溪記抄》一部碼十二元，即沖以上兩書之賬，想知己者當可原諒。一切心亂如麻，不能多述。此頌日安。愚弟期昌楣頓首。藻玉一函祈即送爲託。八月十三號。
（三○）
搢青吾兄惠鑒：迭奉惠示並書三批。第一批已以百元了迄，第二批留一種，第三批留三種，今詳列於後，請詧奪見覆。首次之書，尊意欲二種作七折找八元六角，加明清小説找九元。今退還《姚鏡塘集》十本，作爲首批了結。第二批五種，《焠掌》太昂，今留《湯顯祖全集》。此集碼二十元，但內文、賦弟有之，作爲寄售於尊店，付實洋十元，如將來難售，歸弟擔任，決不食言是矣。第三批留三種，但八折究太貴，統作七折。知己搃可通融，弟決不外道，乞放心可也。《青箱文》《補後漢藝文》《補晉藝文》，共實十八元九角，兩共廿八元九角，今付洋三拾元正。
再此後尚有一函，請寄《初月樓全集》、侶亭[14]手抄《花間集》《顧端文遺書》等，均甚重要，想皆續寄平湖矣。念極。因此三數種，弟願藏之品，如已售去，必須爲我補找。叨在至契，故敢直言。惠寄《高言》《東湖》[15]等三種貨則極好，但《高言》非專集，《東湖》無首尾，不大愜懷。原書寄還，不能如首批之照單全收也，諒之諒之。第四批千萬即速寄下，至企至企。專請籌安。詠莪燈下上言。
（三一）
搢青吾兄：前函諒達。所詢《修吉堂全集》何無《補音》，究屬此書可寄閱否。如已售去，亦應函告。南中亦以此書兜攬，倘尊處廉價，弟當舍彼而就此也。千萬賜覆爲幸。此頌年安。愚弟葛昌楣頓首。十二月廿九號夕。
此函坿孫寔夫先生函，內乞其轉送。又及。

丙子年（1936）
（三二）
搢青先生大鑒：寄來《修吉堂集》已收到，七折太貴，今作二十八元，諒閣下亦以爲然。去年所購之《思適堂集》實價四元，今檢藏書目，此書已重複，退上。茲由郵匯奉洋二十四元，請一倂收册銷帳爲荷。此頌大安。弟葛詠莪啟。
（三三）
搢青、景熹[16]四兄先生大鑒：平津晤教，迭擾郇廚，多謝多謝。弟乘車至浦，改飛機回滬，甫于前夕返平。前在尊處所見《杜詩説》盧生甫[17]，如未售去，望將全書寄平一閱，並示最短之價。董會兄屬看新獲王氏之書[18]，匆匆倚裝，不及往觀，可否寄我目録一份。會兄前須切實道歉，至託至託。專此，即頌籌安。愚弟昌楣頓首。十月廿七日。


注釋：
[1]「加」，應爲「嘉」。
[2]乾隆梁刻本，即乾隆二十四年（1759）梁賓刻本。
[3]黄，即黄廷鑒。
[4]「唐人集」，當指前第二函提及的明嘉靖陸汴刻本《廣十二家唐詩》。
[5]張子野，即張先（990-1078），字子野。北宋著名詞人。梅宛陵，即梅堯臣（1002-1060），字聖俞。北宋詩人。宜州宣城（今安徽宣城縣）人。宜城漢時爲丹陽郡宛陵縣，故世稱梅堯臣爲宛陵先生。陳定宇，即陳櫟（1252-1334），字壽翁，號定宇。安徽休寧人。宋末元初學者。
[6]《叔忠親王遺集》，應爲《肅忠親王遺集》。該集爲滿清第十代肅忠親王愛新覺羅•善耆（1866-1922）詩集，由日本人小平總治於1928年刊印，與柯劭忞無關。
[7] 惲，即惲壽平，輯有《清輝堂同人尺牘彙存》四卷。
[8]「花」，應爲「華」。
[9]《文淵堂叢書》，此處應爲《文淵樓叢書》之誤。《文淵樓叢書》爲民國間宋星五、周藹如輯，含趙紹祖撰《讀書偶記》八卷等清人著作。
[10]「喜」，應爲「希」。
[11]《白雲村》，指《白雲村集》，清李澄中，有康熙間刻本；《金牛湖》，當指《金牛湖漁唱》，清張雲璈撰，有清道光間刻《三影閣叢書》本。
[12]《抱犢》，即《抱犢山房集》，清嵇永仁撰，有清雍正間刻本。
[13]家叔，即葛嗣浵。葛金烺子，平湖葛氏第二代藏書家。藏書處有守先閣、傳樸堂。
[14]侣亭，即莫友芝（1811-1871），字子偲，自號郘亭（又作侣亭）。貴州獨山人。清學者、藏書家。
[15]《高言》，即《十五國風高言集》，清田茂遇撰，有清康熙間刻本；《東湖》，疑即清汪士通撰《東湖文集》，清乾隆間刻本。兩集皆稀見。
[16]景熙，即喬景熙，河北束鹿縣（今河北辛集市）人。早年從王文進兄王鳳儀習業，後在文禄堂爲店員，1938年在琉璃廠設景文閣。
[17]《杜詩説》，應爲黄生撰，非盧生。此誤。
[18]結合《文禄堂藏各家書札》所收其他藏家的信札推斷，此處“王氏之書”當指宿遷王相（1789-1852）池東書庫藏書，所藏以歷代别集爲主。1934年王氏藏書整體售於北平琉璃廠邃雅齋，文禄堂曾參與代售。

本文原刊《中國四庫學》第十輯（中華書局2022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