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東亞館中文古籍收藏、保護與利用

美國東亞館中文古籍收藏、保護與利用

復旦大學中華古籍保護研究院

2024年4月26日,哈佛大學原哈佛燕京圖書館善本室主任沈津先生在光華樓西主樓1601舉行了主題為「美國東亞館中文古籍收藏、保護與利用」的講座。復旦大學中華古籍保護研究院楊光輝常務副院長主持講座並致歡迎詞。

一、美國東亞圖書館的藏書來源與藏書特點
沈津先生提及,美國圖書館,特別是東亞圖書館,其收藏的中文古籍極為豐富。從知名的公共圖書館如美國國會圖書館、紐約市公共圖書館,到哈佛大學燕京圖書館、哥倫比亞大學圖書館、耶魯大學圖書館等大學圖書館,都擁有大量的中文古籍館藏。除此之外,許多地方圖書館,包括各類博物館、美術館、科技館等,也收藏有中文古籍,這些收藏尚未被國內學者廣泛瞭解和認識。
這些東亞圖書館從無到有、從小到大的發展脈絡是十分清晰的。其圖書來源主要包括採購、交換和捐贈三個渠道。其中,採購是最主要的途徑,特別是在20世紀30年代之後,隨著美國對中國研究的加強,以及經費的充足,圖書館能夠在中國北平、上海乃至日本等地大量採購中文古籍。這些古籍中,明末清初流散到日本的明刻本尤為重要,其扉頁上保存的刊刻時間、地點、出版者等文獻學信息,對於修正《中國古籍善本書目》的訛誤具有重要價值。圖書館採購發票上的信息,如版本、價格等,也揭示了彼時中國的物價,是研究中國經濟史、貨幣史的重要資料。除了採購,圖書館還通過交換和捐贈的方式獲得中文古籍。許多省市級公共圖書館設有採訪部門,與海外圖書館建立交換關係,實現書籍和期刊的互通有無。同時,許多教授在退休後也將自己購買的研究參考書全部捐贈給圖書館。這三個渠道共同構成了美國東亞圖書館龐大的中文古籍館藏。
這些東亞圖書館之所以重要,不僅因為其館藏數量之多,更因其收藏的獨特性。沈津先生以太平天國刻本、《永樂大典》、《古今圖書集成》等為例,生動講述了古籍漂洋過海的歷程。此外,中國華工群體相關資料、黨史文獻油印本、戈鯤化詩集等歷史資料也極為珍貴。古籍中一些冷門書籍,如小說、戲曲、印譜、大藏經的零本等,在當時可能並不被重視,但如今卻因其稀有性而價值連城。
然而,令人可惜的是,許多東亞圖書館對其中文古籍的收藏還停留在保管層面,尤其是普通古籍往往被放置在角落,其書籍內涵並未被完全揭示。因此,國內學者需要格外關注海外收藏,國內出版單位也應積極推動與海外東亞圖書館的合作,進行影印出版等工作,以便讓更多的學者能夠接觸到這些珍貴的中文古籍。

二、編目質量與書志寫作
沈津先生深刻地指出,揭示書籍的深層內涵,實際上也是古籍保護的一種形式,而目錄編纂與書志撰寫便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環。每部書籍的編目都應詳盡包含書名、卷數、作者、版本等關鍵信息,以及其他著錄項目。然而,由於許多圖書館在編目時受限於當時的認知水平和編纂條件,其編目質量可能存在不足。因此,我們需要不斷地對原書進行細緻查驗,對編目進行修訂,以臻於完善。
談及善本書志的撰寫,沈津先生認為首先需要明確撰寫人的標準,並強調撰寫者需經過至少二十年的專業訓練,對工具書和參考書有深入的瞭解,能夠廣泛引用各類相關資料進行查證。尤為重要的是,撰寫者需具備極強的寫作能力。在書志的撰寫中還需要格外注重用詞準確,避免使用「孤本」等過於絕對性的詞彙。

三、學術乃天下之公器
《美國哈佛大學哈佛燕京圖書館藏中文善本匯刊》於2003年由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出版,精心輯錄了67種收藏於美國哈佛大學哈佛燕京圖書館的罕見中國古籍,共計37冊。在探討該書的出版理念時,沈津先生堅定地表示:「學術乃天下之公器。」他強調,無論是公立還是私立圖書館、大學圖書館,都不應將館藏古籍視為私有珍品,而應認識到這些藏書是人類共同的財富。圖書館應當為所有讀者、研究者提供便捷的利用渠道,以此促進圖書館員和社會各界對古籍保護重要性的認識。這樣,中華民族才能更好地汲取和傳承古人的智慧。因此,各大圖書館必須深入思考如何有效利用和揭示這些古籍。而將館藏中罕見的、具有研究價值的古籍進行影印出版,使其化身千百,不僅是對學術界的極大貢獻,更是對中華文化寶貴遺產的珍貴傳承。
在互動提問環節,聽眾們積極提問,圍繞善本書志的撰寫技巧、善本書志收入標準的界定,以及美國圖書館剔除舊書流程等多個問題展開了熱烈的討論。沈津先生不僅耐心細緻地逐一解答了這些問題,還與大家進行了深入交流,為現場營造了濃厚的學術氛圍。
楊光輝老師對講座作了精彩點評,他高度贊譽沈津先生,認為沈先生在研究北美地區中文古籍收藏方面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對哈佛燕京圖書館藏書的深入挖掘與詳盡揭示,為學術界樹立了卓越的典範。最後,楊光輝副院長強調,北美的館藏無疑是中華古籍研究與保護一個極為豐富的寶庫。在座的年輕朋友可以選擇北美古籍保護作為未來事業拓展的舞台,投身於古籍的研究與傳承保護,無論是專注於古籍書志的撰寫,還是投身於古籍數字化的建設,都是極具價值的選擇。中華古籍的「合璧工程」任重而道遠,從東亞到北美,再到歐洲乃至全球,這是需要我們這一代以及未來世代的學者共同努力、持續推進的偉大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