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津先生在復旦二三事
沈津先生在復旦二三事
曹鑫
大學時,讀過沈津先生的《美國哈佛大學哈佛燕京圖書館中文善本書志》,該書由上海辭書出版社於一九九九年出版。當時,初步瞭解了哈佛燕京圖書館的中文古籍善本情況,也初步瞭解了古籍書志的寫作模式,不僅為沈先生的鑒定功力所震撼,也為其筆耕不輟的精神所誠服。但那時未曾想到,後來能與沈津先生相識。
二〇一八年,沈津先生來復旦大學任教,為二〇一七級至二〇二一級古籍保護與修復方向的專業碩士講授了古籍編目課程。 該課程是古籍保護與修復方向的學位專業課, 也是主要的專業課之一。 沈先生的講義內容宏富,在講某一個專題時, 很注重專題的發展歷程, 這樣就可以從宏觀上有所把握。而且,沈先生特別注意保存資料, 分門別類地蒐集了大量一手資料,例如珍本書影、藏書印等等,在上課時以PPT的形式展現 能讓同學們直觀地感受到不同時期古籍珍本的版刻風貌, 以及藏書印的真與偽。 印象深刻的是,沈先生展示過他自己幾十年前的讀書筆記,每條都簡明扼要地記錄、辨析了該書的版本之誤。放到今天來看,每條都是一個專題,與清代王念孫《讀書雜志》有異曲同工之妙。
沈先生自上世紀六十年代初進入圖書館工作以來,經眼古籍可以萬計,積累了厚實的讀書札記。在沈先生的課堂上,從一個個具體的數字,可以深刻感受到沈先生的堅持和勤奮。以講授海內外圖書館藏中國地方誌為例,沈先生以翔實、具體的數字,讓大家對不同館藏機構現存的地方誌有了整體的瞭解。這一個個數字,是沈先生根據相關書目一個個累加統計而得的。看似平實的數據背後,卻是燈下日復一日的堅守,也是對古籍的無限熱愛。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是學習古籍文獻的具體方法。二〇一八年底,沈津先生帶領二〇一七級同學前往浙江博物館、浙江圖書館、寧波天一閣、慈溪思綏草堂等地,進行實地學習。在浙江圖書館古籍部善本閱覽室,張群老師詳細地為大家講解了館藏的珍本古籍,尤其是三次補抄的文瀾閣本《四庫全書》,依次排列,直觀、清晰地展示了文瀾閣本的歷史脈絡。在三天的行程中,各單位都非常支持,讓大家有幸經眼了諸多珍本。沈先生也不辭辛勞,和同學們以相同的節奏,輾轉奔波於各地。在寧波汽車站候車去慈溪時,剛好是晚餐時間,由於時間倉促,就在站內的快餐店就餐。快餐店主要是漢堡、薯條,蔬菜很少,但沈先生沒有絲毫怨言。後來每次回想起來,都覺得特別愧疚。
二〇二〇年,我有幸到哈佛燕京圖書館交流。出發前的那段時間,沈先生總是事無巨細地告訴我該準備什麼。而且,沈先生還詳細地告訴我在機場該怎麼走,這對於一個從無出國經歷的人來說,實在是太難得、太直接的經驗了。到了波士頓機場,沈先生竟然在前來接機的車上。之前沈先生並未提前告知,所以驚喜之余, 親切之感油然而生, 異域的陌生感一下子也就少了很多。而 且,沈先生還帶了很多生活用品給我,說是剛到的話,可能來不及購置……後來,疫情忽至,圖書館閉館,少了很多當面請教的機會,甚為遺憾,很多時候只能通過電話交流請教。待疫情稍緩,方能又去沈先生家裡拜訪。現在回想起來,也是一段特殊時期里難忘的經歷。有一次,與同在哈佛燕京圖書館交流的室友一起到沈先生家裡拜訪,出於小心,我們倆人徒步而至。返程時,一起商量能否坐公交車。商量的結果是,先走著,實在是累了,再看情況。好在回住處的路有不少公交車的站點, 所以在後半段, 就坐了幾站。 車上的乘客,雖然不是很多,但還是有好幾位,因此還是不免有些擔心。我們就討論在公交車上多久是比較安全的,後來一致認為大概在多長的時間範圍內可能是安全的, 也就是可以坐到某一站, 再下車走回去。 時至今日, 經過了三年的疫情,回想起來當時的擔心和一些經歷,還是有所感慨。
二〇二一年初,我按計劃回到學校,而沈先生還一直在美東,通過遠程的方式為同學們授課。沈先生不僅繼續為同學們講授版本目錄學,以及怎樣撰寫古籍書志,還結合學術動態,為大家講授一書的版本源流和存藏歷史,讓大家能夠對一書、一事有更為宏觀的理解。
如今,疫情在逐漸褪去,生活在恢復如初,節奏也在逐步加快。一屆又一屆的同學來到學校,又步入社會,雖然不一定都從事古籍保護與修復相關的工作,但經過課堂的熏陶,在面對新的生活和工作時,也注定會帶著以往課堂上的洗禮和印記。沈先生對同學們的未來都很關心,也在通過不斷地寫作,為未來的同學們提供新的經驗總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