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圖書館善本書目與《咫進齋善本書目》關係考(中)

 京師圖書館善本書目與《咫進齋善本書目》關係考(中)

趙兵

二、京師圖書館善本書目與咫進齋藏書
光緒三十四年(1908),時任兩江總督端方(1861-1911)購得歸安姚氏書並進呈學部,以應大學士軍機大臣張之洞(1837-1909)籌建京師圖書館之舉。其《奏江南圖書館購買書價請分別籌給片》有云:「由藩、學兩司會同購定浙紳姚氏藏書一千零十一種、皖紳徐氏藏書六百四十一種,兩項書籍計共十二萬九百餘卷。分裝一百八十箱,共編目録一份,於光緒三十四年十二月,委員齎解送學部驗收。」[1]此所謂「浙紳姚氏藏書」即歸安姚氏書也。[2]當時所編分箱「目錄」,今不知尚存世否。這批書籍送到學部後的第二年,學部即得旨允准開辦圖書館,同時任命繆荃孫爲圖書館監督。[3]嗣因張之洞去世,荃孫未即到任。延至宣統二年十月七日(1910年11月8日),繆氏始至館中理事。[4]
(一)繆荃孫《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與咫進齋藏書
繆荃孫到館後,即著手開箱整理書籍,並編纂館藏書目。至宣統三年九月十二日(1911年11月2日),遂將所編書目上呈學部,並於兩日後離開京師,赴上海寓居終老。[5]
繆氏離京時,除將所編書目上繳學部一份外,亦自留副本攜至上海。後於1912年6月至次年2月,刊發於《古學彙刊》第一集第一編至第五編中,名爲《清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6]其第一編書前《古學彙刊書目提要》紹介此書云:「《清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稿本,繆荃孫編。清宣統己酉,學部奏請在京師建設圖書館……並派荃孫爲監督,督率司員分類編目。提出宋元舊板、名家鈔校者爲善本,仍分經、史、子、集,紀載行字、尺寸,另成一編。」[7]據此可知,荃孫在館時並非僅爲善本編目,當時應有分類全目,就其中摘出善本而加詳即爲所刊《善本書目》。
國家圖書館尚有該目殘稿兩冊(索書號:普/目326/36.1),錯亂凌雜,已不見書名,館藏著錄爲抄本《京師圖書館善本書目》。[8]張廷銀在《繆荃孫與京師圖書館藏書目錄》一文中,糾正爲稿本並作介紹。[9]其實,早在1934年印行的《國立北平圖書館書目•目錄類》一書中,即有對此稿的準確著錄:
《清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稿本 繆荃孫撰
清宣統間京師圖書館鈔繆荃孫親筆增校本 殘存二冊
按:此書原無書名,因與《古學彙刊》中之《清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目錄相同、解題稍異,故增補此名。且內中多有繆氏親筆增補及校改。[10]
林振岳根據上述兩本《清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與上圖藏感峰樓抄本《咫進齋善本書目》對讀,認爲前者中著錄的歸安姚氏書部分,「基本是利用姚目原文」。[11]林氏文中所舉例,可以看出此二目確實密切相關,但他推導出的結論,卻暗含一個未經驗證的基本前提——姚目是在繆目之前成書。
林氏所據繆目,並不著錄各書之來源,他是藉助後出之夏曾佑《京師圖書館善本簡明書目》來判定繆目中的各書來源的。實際上,北京大學圖書館尚藏有一部完整的繆目稿本。只因書中並無署名,《北京大學圖書館藏古籍善本書目》亦未揭示,故鮮爲人知。[12]北大藏本名《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索書號:SB/019/7065,CD447),毛裝七冊,各冊書衣右上角墨筆書「經」、「史一」至「史四」、「子」、「集」等字樣。書衣正中偏上均鈐「81947」藍字(爲登記號)。此本用綠絲欄稿紙:四周單邊,綫綠口,上單魚尾。右欄外上書耳內鐫「京師圖書館」,左欄外下書耳內鐫「校對官(留三字空)/寫官(留三字空)」。半葉十一行,行廿二字。鈐有「國立北/京大學/藏書」朱文方印。
此本原寫爲清秀工楷,非一人筆,後以墨筆校補於行間、天頭,多行書,又別一人筆,極少處以朱筆改字。原書塗抹之外,間加浮籤。查校補處筆蹟,出繆荃孫手無疑。且書中尚夾有繆氏專用稿紙散葉三張,紙爲藍絲欄、左右雙邊、半葉十行,左欄外下鐫「雲自在龕鈔校」。[13]查其內容,知爲《藝風藏書續記》卷八之底稿,其中亦有繆氏增改處,與此本《書目》校補筆蹟一律。又有硃印十二行寫樣格紙,錄元刻本《風雅遺音》黃丕烈跋一篇,[14]見繆荃孫輯《士禮居藏書題跋再續記》,惟改「元刻本」爲「明繙宋本」。[15]
持與《古學彙刊》本《清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比勘,知此本即爲後者底稿。凡此稿改動處,《古學彙刊》本多已照改。如全書首條「周易兼義十卷略例一卷釋文一卷」 [16],此稿原寫作:「宋刊本。每半葉八行行十八字,小字二十五。白口。高六寸八分,寬五寸二分。有‘澹園之印’朱文方印。」後以墨筆點去「白口」二字,旁書「字」字;點去「寬」字,旁書「廣」字;於「二分」下補入「白口單邊」四字。刊本一如所改。又如第二條[17],原寫作「明刊八行本,在李元陽九行本之先,行款與宋刊同,字跡古勁。《釋文》另一卷」,墨筆改後作「與前書行款同,而印在後」,刊本與所改同。當然,刊本較此稿仍稍有變動,如第三條「漢上易集傳」、第四條「大易粹言」,刊本內均有「蝶裝」字樣,爲此稿所無。[18]此稿卷端題「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知刊本補入「清」字以應時世也。又,二本文字差異處,多爲稿本不誤而刊本誤,知排印時校勘未嚴也。
該稿較刊本最重要的不同,也是最有價值的部分,是在每條書目天頭或行內空白處,加有朱戳,記各書來源。如第一、第二條,天頭均鈐「歸安姚氏書」,第三條則鈐「內閣書」。全書以此二類爲多。此外,又有「南陵徐氏書」(如《讀禮通考》)、「常熟瞿氏書」(如《讀四書叢説》)、「本館購進書」(如《大明清類天文分野之書》)三種,亦有不記來源者。
人爲加戳,難免混淆。有加戳時即發現錯誤而糾正者:《南燼紀聞》、《酌中志餘》、《劫灰錄附錄別集》連續三條,均戳「內閣書」,後以墨筆勾去,改戳「歸安姚氏書」。[19]《三輔黃圖》兩部、《明順天府志》亦連續三條,均戳「常熟瞿氏書」,以墨筆勾去,重戳「歸安姚氏書」。亦有繆氏校補時更正者:《春秋胡氏傳》明抄本一條,原標爲「歸安姚氏書」,又以墨筆改爲「內閣書」。[20]《六書故》無朱戳,墨筆書「內閣書」。[21]可見鈐蓋戳記著錄來源爲繆目原有,只是後來刊本未加體現。
雖然江瀚、夏曾佑等人所編目,也都標注各書來源,但與繆目所標,均有不同處。以夏目所標論繆目,實爲無奈之舉。今既知繆目完整之稿尚存,自當以之爲准。
該稿所有而不見刊本之另一重要信息,是天頭所批25處參考資料。如元刊本《周易集説》條,批:「見陸存齋跋一,兩書似一本。」[22]宋刊大字本《詩集傳》條,批:「《經籍跋文》有跋。見存齋題跋。」[23]元刊本《詩傳通釋》條,批:「見存齋題跋。見瞿氏書目。」[24]其餘22處則批:「見陸氏題跋(一)。」其中「一」字或有或無。可見繆氏編撰《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時,陸心源的《儀顧堂題跋》爲其重要參考資料之一。林振岳分析繆荃孫《清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一書的編撰依據,根據繆目著錄藏書的來源,認爲該目「主要是根據曹元忠《文華殿檢書分檔》、姚覲元《咫進齋善本書目》、瞿鏞《鐵琴銅劍樓藏書目錄》三種書目改編而成。」[25]北大藏繆目稿本,則可補其所未見。
曹元忠《檢書分檔》爲宣統元年(1909)曹氏在內閣大庫檢書之記錄,瞿氏《目錄》則刊成於光緒二十四年(1898),均在繆目編纂之前。林氏發現繆目著錄內閣大庫書及瞿氏書多沿用曹、瞿二書而略爲改動,從而得出前述結論,自是證據確鑿。唯獨論根據「姚覲元《咫進齋善本書目》」一點,恐難成立。
前文中,我們在介紹《咫目》時,對它的作者題爲「姚覲元」已經提出質疑。今將該目與繆目比勘,發現其成書時間當在繆目之後。舉證如下:
證據一:《咫目》經部048《龍龕手鑑》一條,解題云:「前有統和十五年炬法序。」(卷一葉13B)此書今藏臺北「故宮」(編號:平圖000805-000807),檢閲其書,前有《新修〈龍龕手鑑〉序》,次行題「燕臺憫忠寺沙門智光字法炬撰」,末署「統和十五年丁酉七月一日癸亥(留一字空)序」。[26]知「炬法」爲「法炬」之倒。《古學彙刊》本繆目作「統和十五年(留一字空)序」,下有小注「空名炬法」。[27]檢北大藏稿本繆目,小注作「法炬名空」。[28]可見繆目原稿無誤,從稿本至刊本,排字顛倒纔出訛錯,而《咫目》竟有同誤。
證據二:《咫目》史部047《東漢詳節》一條,解題有「卷六、七、八三卷,配二十四字本」。(卷二葉12A)此書今藏國圖(索書號:A00420),僅存六卷,其第六卷與前五卷同爲二十二字本,並非配本。繆目云:「只有六卷,七、八兩卷配二十四字本。」[29]《咫目》之誤,顯然是誤讀繆目所致。
證據三:《咫目》子部038《困學紀聞》一條,有瞿中溶過錄錢大昕跋云:「馬氏後序,此本偶逸去,韻盦屬萇生補錄於後。時在潛研堂,己未十一月乙酉朔也。」(卷三葉12A)此書今藏臺北「故宮」(編號:平圖004428-004433),檢閲原書,「韻盦」實作「 盦」(即「耘盦」)。[30]繆目之《古學彙刊》本及北大藏稿本亦均誤作「韻盦」,而國圖藏殘稿本作「 盦」無誤。[31]
且殘稿本中錄此一句全照原跋格式,分兩行書:「馬氏後序此本偶逸去」爲一行,「盦屬萇生補錄於後時在潛研堂己未十一月乙酉朔也」爲一行。前一行下空白處有繆氏親筆書案語云:「荃孫按,此書後序從未見過,故錄之。」所言「後序」即錢跋所謂「馬氏後序」,亦即馬曰璐刻書後序。原書錄於錢跋之後。繆目殘稿亦照錄於後而加此案語。北大藏繆目稿本移案語於馬氏後序之後一行,並將錢跋連寫,其中案語之「從未見過」又以墨筆改爲「罕見」。《古學彙刊》本繆目則一如北大藏繆目稿本所改,於馬氏後序云:「荃孫按,此書後序罕見,故錄之。」上圖藏感峰樓抄本《咫目》,在過錄錢跋之前有「馬曰璐後序罕見故並錄右」一句,實際馬氏後序在此句之後即左側。
證據四:《咫目》子部021《素問六氣玄珠密語》條錄黃跋甚多,其末句云:「樸莊曾屬惕甫作一文字序其書,迨其卒,惕甫不及歸,後其長子又卒,無從得其事,故文缺焉。」(卷三葉7A)其中「序其書迨其卒惕甫不及歸」十一字,上圖本《咫目》作「序其書集其卒時惕甫不及歸」,而繆目作「序其書遺其卒時惕甫不家歸」[32]。此書今藏國圖(索書號:A01192),覆核原書,該句實爲:「樸莊曾屬惕甫作一文字,序其遺書,其卒時,惕甫不家歸,後其長子又卒,無從得其遺事,故文缺焉。」可見,繆目誤倒「遺書」爲「書遺」,遂致文句不通。平圖本系列改「遺」爲「迨」,又刪「時」字,並改「不家歸」爲「不及歸」。上圖本則改「遺」爲「集」(屬上讀),亦改「不家歸」爲「不及歸」。《咫目》之誤顯然是在繆目之誤基礎上的再次加誤。至於脫漏「遺事」之「遺」,《咫目》亦與繆目同。
證據五:《咫目》集部029《張乖崖集》條錄跋一篇,文云:「雍正十一年春,從無錫華豫原借得《忠文公集》宋板元印,中有數葉大德三年、至大元年補刊。十行,行十八字。祖范與弟姪輩共五人,同鈔竟。行字縮狹,餘則悉照原式。裝潢藏貯家祠,子姪願鈔者不妨領歸,但不可損毀、遺失及私爲己有。四月望日記。」(卷四葉10B)此書今藏臺北「故宮」(編號:平圖003250-003251,作「乖崖先生文集」),檢閲該書,並無跋語。[33]且是書作者張詠,並無「忠文」之謚。查得臺北「故宮」藏陳襄《古靈先生文集》(編號:平圖007208-007213)書後有此一跋,[34]而該本見錄於《咫目》集部035號,是張冠而李戴也。繆目之《古學彙刊》本與北大藏稿本均有同誤。[35]且其中「子姪」二字,原跋實作「子姓」。繆目刊本誤作「子性」,而其北大稿本不誤。是《咫目》以刊本「子性」不通而改之爲「子姪」,實與原跋不同。
證據六:集部071《黃文獻公集》條錄蔣繼軾跋,以「閩中鹿原林氏藏本」起首。(卷四葉19B)查此書今藏臺北「故宮」(編號:平圖012296-012301),檢所載蔣跋,其首句實爲:「余老友舒木魯介夫,訪黃文獻公全雧二十餘年,始得閩中鹿原林氏藏本。」[36]則《咫目》脫漏二十一字。繆目刊本有同誤,而繆目北大藏稿本無誤且此二十一字恰爲一行,知刊本之誤是排印時跳行所致。[37]
證據七:集部073《柳待制文集》條錄黃丕烈跋,內云:「茲八月十日書船友陳輔義攜是本來,係太倉謝星躔抄本,觀其跋語,知是宋蔚如藏本傳錄。」(卷四葉22A)此書今藏臺北「故宮」(編號:平圖012305-012310),翻檢是書所載黃跋,其「陳輔義」當作「鄭輔義」、「謝星躔」當作「浦星躔」、「是」當作「自」。[38]繆目之北大藏稿本均與黃跋同,而其刊本則誤「鄭」爲「陳」、誤「自」爲「是」。[39]雖然,稱「謝星躔」(即謝浦泰)較「浦星躔」爲合理,但後者爲黃跋所稱,此處過錄之當依其舊也。
證據八:集部087《何翰林集》條解題云:「下有宮、商、角、徵、羽五字分號。」(卷四葉24B)繆目刊本、稿本均與此同。[40]查該書今藏臺北「故宮」(編號:平圖015916-015921),其二十八卷各卷端首行下鐫「角」至「軫」二十八宿星名,並非以五聲分號者。[41]
《咫目》與繆目關係密切,林振岳文已經指出,上舉各證則更進一步證明《咫目》與繆目《古學彙刊》本之密切關係,證據五和八即主要證明此點。其餘六證多屬《咫目》與繆目《古學彙刊》本同誤,而繆目之北大藏稿本不誤的情況,足可説明繆目刊本之誤並非承自《咫目》,實則是《咫目》之誤沿襲自繆目刊本。也就是説,《咫目》實際上是在繆目刊出之後成書,且後者爲其編造之底本。
需要指出的是,《咫目》與繆目刊本的衆多差異,説明《咫目》之成並非僅據繆目一書而已。這些差異包括著錄條目的有無、次序及著錄信息的正誤。
1、《咫目》與繆目著錄條數的差異
前文已述,平圖本系列《咫目》共著錄書籍327部,上圖本著錄328部。二者合併可得329部,即前者之327部加上上圖本多出的《晉書載記》和《竹書紀年》兩種。今查繆目之北大藏稿本,標注爲「歸安姚氏書」者共296條。其中「經部•小學類」下《説文解字考異》共兩部;「子部」第一條以《荀子》立目而下含《法言》、《南華真經》、《文中子》等三種,實則對應《咫目》「子部」001《纂圖互註荀子》、005《纂圖互註揚子法言》、007《文中子中説》、071《莊子注》四部;又「集部」《雲莊詩》一條,實與《棣華館小集》、《蕙菴詩稿》合爲一冊,而《咫目》分立三條(055、056、057);而其「子部•類書類」之《古今源流至論後集》及《古今源流至論別集》兩部,《咫目》則合爲一條(057)。因此,繆目所收「歸安姚氏書」實有301部。而繆目刊本較稿本脫漏一條(勞氏抄校八行本《月屋漫稿》),故爲300部。
比對《咫目》與繆目刊本所收姚氏書,又可分作如下三種情形:
(1)《咫目》著錄而不見於繆目者:共三十三部
①經七部:015《儀禮註疏》、038《埤雅》、039《爾雅補注》、051《金石韻府》、054《古今韻會舉要》、055《古今韻會舉要》、056《毛詩古音考》。
②史十七部:002《漢書》、015《通鑑外紀》、017《資治通鑑綱目》、022《通鑑紀事本末》、027《通志》、034《晉史乘》、037《酌中志略》、040《荒書》、049《歷代史鈔》、050《史鉞》、057《宣府鎮志》、063《唐六典》、067《紀年鴻史》、069《秘書省續編到四庫闕書》、075《吟香館書目》,《晉書載記》、《竹書紀年》。
③子四部:027《書經補遺》、050《元和姓纂》、059《增廣事聯詩學大全》、060《大學新編黼藻文章百段錦》。
④集五部:001《楚辭集注》、061《楊太后宮詞》、063《月屋漫稿》、097《東萊集注類編觀瀾文集》、108《草堂雅集》。
其中,經部054、056本爲北大藏稿本著錄,[42]復以墨筆勾去,故刊本不收。史部067則見於國圖藏殘稿本,[43]北大藏稿本已無,故刊本亦無。集部063見於北大藏稿本,當是刊本脫漏。
(2)繆目著錄而不見於《咫目》者:共十三部
①經五部:《周易會通》、《急就篇注》、《説文校議》、《説文解字考異》兩部。
②史兩部:《大唐郊祀錄》、《二王帖》。
③子一部:《列子》。
④集四部:《集千家注批點杜工部詩集》、《長江集》(汲古閣本校宋刻)、《范文正公集》(存十四卷者)、《增補六臣注文選》(陳仁子本)、《文選》(明重刊張伯顏本)。
(3)二目均著錄而繆目非「姚氏書」者:共九部
①繆目作「內閣書」:《易守》、《雲莊禮記集説》、《通鑑紀事本末》(宋刊大字全本)、《十七史詳節》、《李善注文選》(汪士鐘舊藏)、《文苑英華》(宋刊本)。
②繆目未標注來源:《顏魯公文集》、《顏魯公文集補遺》、《西漢文鑑》二十一卷《東漢文鑑》二十卷。
在上文中,我們曾説過,繆目之北大藏稿本中所加標注書籍來源的戳記頗有錯誤。所以,對於上述第(2)、(3)兩種情況下,繆目是否標注爲「歸安姚氏書」與其真實情形能否相符,均需逐一判斷。譬如,宋刊本《文苑英華》,上文中已經討論過,確屬清內閣書,而非咫進齋舊藏,《咫目》平圖本系列誤收其書。其餘二十部究竟是否爲姚氏書,我們將在後文「《咫進齋善本書目》編者考」一節中給出考證。
我們既然認爲《咫目》乃是以繆目刊本爲依據而編造者,則勢必要回答上述第一種情形——《咫目》有而繆目無——的三十一部書之信息來源的問題。該問題的答案,我們同樣置於「《咫進齋善本書目》編者考」一節中再予揭曉。
2、《咫目》與繆目著錄次序的差異
書目編制中的一個核心問題,是圖書分類及其排位。同一類屬中的書籍,通常按照作者生年先後排列,此屬通例,故排位問題尚不突出。而分類無定則,同一書也,此目入甲類,彼目入乙類,事屬恆有,頗可見編目者之學術觀點也。
雖然我們認爲《咫目》是依據繆目而成書,但它與繆目在著錄相同書籍、隸屬類目時頗有此甲彼乙的情況,可證明《咫目》並非簡單鈔錄繆目。要麼是《咫目》的編造者自有主張而有所改易,要麼是它另有取資。
(1)《咫目》與繆目著錄異部者
①宋薛尚功《歷代鐘鼎彝器款識法帖》:《咫目》隸「經部•小學類」,繆目置「史部•金石類」。
②漢賈誼《新書》:《咫目》隸「子部•儒家類」,繆目置「集部•別集類」(作「賈長沙集」,雲「即賈誼《新書》」)。
③《山海經圖讚》:《咫目》隸「子部•小説類」,繆目置「史部•輿地類」。
(2)《咫目》與繆目著錄異類者
①宋呂祖謙《大事記》:此爲史部書,《咫目》隸「編年類」,繆目置「史評類」。
②明魯府輯本《謨烈輯遺》:此亦史部書,《咫目》隸「雜史類」,繆目置「傳記類」。
③《南燼紀聞錄》、《酌中志餘》、《劫灰錄附錄別集》三種:均爲史部書,《咫目》隸「雜史類」,繆目置「別史類」。
④宋楊惟德等《景祐乾象新書》:此子部書,《咫目》隸「術數類」,繆目置「天文算法類•推步」。
⑤《天文秘書》:此亦子部書,《咫目》隸「術數類」,繆目置「天文算法類•推步」。
⑥宋高承《事物紀原》:此亦子部書,《咫目》隸「類書類」,繆目置「雜家類」。
⑦宋任廣《書敘指南》:此亦子部書,《咫目》隸「類書類」,繆目置「藝術類」。
⑧《七家批錢注杜詩》:此爲集部書,《咫目》隸「別集類」,繆目置「詩文評類」。
⑨宋呂祖謙《古文關鍵》、宋樓昉《崇古文訣》:二書均集部書,《咫目》隸「總集類」,繆目置「詩文評類」。
(3)《咫目》與繆目著錄異序者
相同的書,在《咫目》與繆目中常出現此前彼後的情況,謹舉三例。
①《咫目》經部春秋類共著錄十二種書,依次爲:《左傳》、《春秋經傳集解》、《音注全文春秋括例始末左傳句讀直解》、《精選東萊先生博議句解》、《左傳詁》、《春秋公羊傳讞》、《春秋穀梁註疏》、《春秋集傳辨疑》、《春秋胡傳》、《春秋集注》、《春秋通説》、《春秋四傳》。繆目著錄此十二種書之先後爲:《春秋集注》、《巾箱本左傳》、《春秋經傳集解》、《春秋經左傳句解》、《春秋集傳辨疑》[44]、《東萊博議》、《左傳詁》、《春秋通説》、《春秋公羊傳讞》、《穀梁註疏》、《春秋胡傳》、《春秋四傳》。若將《咫目》所錄編號爲1-12,則繆目對應號碼爲:10、1、2、3、8、4、5、11、6、7、9、12。《咫目》的排序邏輯較爲清楚,先左傳、公羊傳、穀梁傳,然後以歷代非依附三傳的著作按時代先後排列。繆目的差別主要在《春秋集注》、《春秋集傳辨疑》、《春秋通説》三書的排序上,以《春秋集注》置於《左傳》之前,似因其書爲宋刊本,《春秋集傳辨疑》以下四書似依繆氏所定各書作者之時代先後(唐陸淳、宋呂祖謙、國朝洪亮吉、國朝黃若晦)排列,但繆目中《東萊博議》前又有內閣書元程端學撰《春秋本義》一種,又與「時代排序」相乖,頗不可解。
②《咫目》子部釋家類著錄三種書,爲《波羅密經》(梁曼陀羅仙譯)、《景德傳燈錄》(宋道原編)、《翻譯名義集》(宋法雲編)。繆目釋家類收書二十八種,以《景德傳燈錄》置首,在唐人著《法苑珠林》之前;而以《翻譯名義集》居中,處明人作《楞嚴會解》之後;復以《波羅密經》爲壓軸,難明其排序之所以。
③《咫目》集部別集類著錄有宋人陳襄《古靈先生文集》、司馬光《傳家集》、範祖禹《范太史集》、歐陽修《居士集》、陳師道《後山詩注》(任淵注)等,繆目此五種排列先後爲:司馬光《傳家集》、歐陽修《居士集》、任淵《後山詩注》、陳襄《古靈先生文集》、範祖禹《範太史集》。若依各人生年,排序應爲:歐陽修(1007-1072)、陳襄(1017-1080)、司馬光(1019-1086)、範祖禹(1041-1098)、陳師道(1053-1102),可見二目均有不確。不過,《咫目》的排序倒是和《四庫全書總目》一致。
總得來看,《咫目》在排序問題上,較繆目爲合理。這可以透露兩點重要信息:一是繆目不會是借鑒《咫目》而成,否則繆氏毫無理由改亂諸書原本合理的次序;二是《咫目》不是直接摘錄繆目而來,其編者定是參考了其他資料。值得注意的是,以上《咫目》與繆目在著錄次序上的種種差異,《咫目》均與夏曾佑《京師圖書館善本簡明書目》一一相合。
3、《咫目》與繆目著錄信息的差異
判定兩種文獻有「原本與僞造」之關係,必然要逐一解釋僞造者與原本之間的種種差異。《咫目》與繆目的區別,除了前述兩點之外,著錄信息也有很多不同,我們認爲《咫目》是據繆目而編造,則其中最值得注意的便有兩個方面:
(1)繆目有誤而《咫目》不誤的信息
①《咫目》經部011《韓詩外傳》,爲明沈辨之野竹齋本,共十卷,今藏臺北「故宮」(編號:000173-000180)。繆目誤作「十五卷」。
②《咫目》經部028《春秋通説》,作者著錄爲宋黃仲炎,其書今藏國圖(索書號:普593),卷端署「黃仲炎若晦」,前後無序跋。繆目誤題作者爲「國朝黃若晦」。夏曾佑雲:「按《直齋書錄解題》雲‘《春秋通説》十三卷,永嘉黃仲炎若晦撰’,《四庫提要》謂此書卷首有進書表及自序。此本不分卷,序亦佚,故繆氏以爲清人。」[45]
③《咫目》經部031明許順義《六經三注粹鈔》,繆目誤作「四經三注鈔」,夏曾佑雲:「茲據《四庫提要》更正。」[46]
④《咫目》史部012《遼史拾遺》條,附《拾遺續》,平圖本系列作「一卷」,上圖本作「三卷」。是書今藏臺北「故宮」(編號:平圖006817-006826),實爲三卷。而繆目誤作「五卷」。
⑤《咫目》史部019《皇朝編年備要》一書,今藏臺北「故宮」(編號:平圖003943-003954),所錄錢大昕跋有「蓋未進御之前,先已刊行」一句。「刊行」二字,上圖本同,平圖本系列誤作「刊木」,繆目誤作「刊本」。
⑥《咫目》史部047《東漢詳節》,著錄「揭印傒斯」一章。此書今藏國圖(索書號:A00420),印文無誤。其中「傒」字,繆目誤作「奚」。
⑦《咫目》集部034《蘇魏公集》著錄爲「七十二卷」,繆目作「七十三卷」,夏曾佑雲:「‘三’字當是‘二’字之誤。」[47]此書今藏臺北「故宮」(編號:平圖003286-003297,作《蘇魏公文集》),確爲七十二卷。
除了上述七例外,尚有繆目顯然訛誤易於糾正者數處,難以作爲《咫目》別有所本之證據,故不列。例⑤雖亦屬此類,但《咫目》平圖本與上圖本卻有不同,正可見其同據繆目而各爲改動之痕跡。其餘六例繆目之訛誤,在夏曾佑《京師圖書館善本簡明書目》中均已得到糾正。[48]
(2)繆目本無而《咫目》多出的信息
①《咫目》經部020題作「音注全文春秋括例始末左傳句讀直解」,而繆目作「春秋經左傳句解」。此書爲元刻本,今藏臺北「故宮」(編號:平圖000452-000475),館藏著錄作「春秋經左氏傳句解」, 原書各卷題同,爲半葉十四行,或整卷行二十四字、或整卷行二十五字。卷六十四至七十配十三行本,題與《咫目》同,行二十五字。《咫目》書名與行款實糅合二本。
②《咫目》經部051著錄影抄元本《新刊韻略》,解題雲:「金王文郁撰。半葉十三行,行大字十六,小字二十二。[49]前有正大六年許古序。[50]附《聖朝頒降貢舉三試程式》二葉,[51]《壬子新增分毫點畫正誤字》三葉,《壬子新雕禮部分毫字樣》二葉。」繆目此條解題云:「影寫元本。附《聖朝頒降貢舉三試程式》、《壬子新增分毫點畫正誤字》,正大六年許古序。」該書今藏國圖(索書號:普/字158/644),其行字實爲半葉十三行,小字雙行注,行三十四字不等,大字以一當四(即約行十七字),並非「大字十六、小字二十二」。其餘信息均無誤。
③《咫目》史部016著錄《資治通鑑綱目》五十九卷,云「並缺卷三十二、四十兩卷」,繆目未言缺卷。夏曾佑《京師圖書館善本簡明書目》著錄存卷爲:存一之三十一、三十三之三十九、四十一之五十九。且雲:「繆目不雲缺三十一卷及四十卷。」[52]此書今藏臺北「故宮」(編號:平圖020370-020426),實存五十七卷,與《咫目》、夏目同。
④《咫目》子部054明嘉靖刻本《書敘指南》一條,平圖本著錄作者爲「宋任廣編,明柴綮增定」,上圖本作「宋浚水任廣正齋德儉編次,四明白石柴綮季通增定」。繆目解題無此項。此書今藏國圖(索書號:A00907),卷端署「宋浚水正齋任廣德儉編次,四明白石柴綮季通增定」。
⑤《咫目》子部067《波羅密經》著錄譯者爲「梁扶南三藏曼陀羅仙譯」,繆目不載。夏曾佑《京師圖書館善本簡明書目》與《咫目》同,且云:「繆目未載此書譯者姓名。」[53]
⑥《咫目》集部015《柳先生集》,解題云:「《文集》缺第四十卷,餘卷亦有缺葉。」繆目不言缺。夏曾佑《京師圖書館善本簡明書目》亦有「缺第四十卷,餘卷亦有缺葉」十一字。[54]此書今藏國圖(索書號:A01025),闕卷已補配。據云:「此部補入卷四十,已全。」[55]
⑦《咫目》集部092明嘉靖袁氏刻本《六臣注文選》,即袁褧刊《六家文選》,詳錄袁刻卷後題識。繆目解題則僅有「李善及五臣注,明袁褧刊本,紙墨極精」一句。查此書今藏臺北「故宮」(編號:平圖018224-018254,作《六家文選》),其卷後題識與《咫目》所錄基本相同。唯《咫目》云:「卷四十二後,有‘付抨板十四片,陸板五片,嘉靖丁未三月,吳趣陸潮雕’。」一條與姚氏所藏者不同。姚氏藏本卷四十二後並無題字,查其他館藏袁刻(國圖藏06560、10359、12398、18362及臺北「國圖」藏13548),亦均無字。而《咫目》所錄文字,見於國圖藏06560卷四十一後,且多「藏亭」、「羅模」四字。而國圖藏10359、18362及臺北「國圖」藏本卷四十一後均只有「藏亭」二字,姚氏舊藏本亦同。國圖藏12398一本卷四十一後則無字。可見袁刻不同印次之間實有差別,其中或有割去識語以充舊本者。總而言之,《咫目》所記者並非姚氏舊藏本,而是袁刻之別一印次。此亦可證其編者另有其人,絕非覲元也。
⑧《咫目》集部093元大德刻本《增補六臣注文選》,解題云:「目錄次行題‘梁昭明太子蕭統撰’,三行‘唐李善、呂用翰、劉良、張説、李延濟、呂向註’,四行‘茶陵陳仁子校補’。本書首行‘文選卷第幾’,次行、三行同目錄,無‘陳仁子校補’一行。前有諸儒議論,[56]題大德己亥冬茶陵古迂陳仁子書,末有‘茶陵東山陳氏古迂書院刊’木記。半葉十行,行十八字,[57]小十九字。白口,上有字數。缺卷十五、卷十六兩卷。」[58]而繆目解題甚簡,僅雲:「行款同前。此係明翻本。」此書今藏臺北「故宮」(編號:平圖018320-018349),核以《咫目》所錄,其中頗多錯誤。「呂用翰」當作「呂延濟」,「張説」當作「張銑」,「李延濟」當作「李周翰」,「文選卷第幾」當作「六臣注文選卷第幾」,「古迂書院刊」當作「古迂書院刊行」,「小十九字」當作「小二十三字」。且該本實爲明翻本,並非元大德本,書中題名並無「增補」二字。而繆目著錄之「宋刊本」《增補六臣注文選》(即該條所言「行款同前」之「前」者)之行款即爲「每半葉十行,行十八字,小十九字」。實則此本即爲元大德陳仁子古迂書院所刻者,其行款與此翻刻本同,小字亦雙行二十三字。可見《咫目》殆據別處所記並參考繆目所言而成此條解題,未見原書,故其錯漏百出也。
⑨《咫目》集部106《西漢文鑑》二十一卷《東漢文鑑》二十卷一條,解題有「後有‘龍飛嘉靖癸未/京兆慎獨齋刊’兩行」一句。繆目無此。該刻本甚罕見,姚覲元雲:「此《四庫》未收書,見張月霄《藏書記》,亦祕笈也。」繆荃孫《藝風藏書記》著錄一本,亦載該牌記。[59]咫進齋所藏本今在臺北「故宮」(編號:平圖018568-018587),檢其影印本,並無此一牌記。[60]則《咫目》所記亦是從他處迻錄,非據姚氏藏書也。
以上所舉《咫目》與繆目之種種差異,足可證明《咫目》之成,雖主要依據於繆目,但尚有別種取資。較可注意者,爲夏曾佑《京師圖書館善本簡明書目》。《咫目》與夏目之關係,我們將在下文詳析。
(二)江瀚《京師圖書館善本簡明書目》與咫進齋藏書
當繆荃孫去職未久,清朝滅亡,學部隨之成爲歷史,京師圖書館遂進入民國時期。朝代更迭,館務一度中斷。民國政府成立後,該館改隸教育部。1912年5月,任命江瀚(1853-1935)爲館長。
江氏在館,亦曾編纂善本書目,名《京師圖書館善本簡明書目》。其稿本現藏日本慶應義塾大學附屬研究所斯道文庫,高橋智曾整理之。然整理本之集部自《嵇康集》至《傳家集》近五十條,內容極爲簡略,除書名、卷數及所注來源外,不見其他條目下所載之作者、版本、行款、鈐印及冊數等信息。而其所附書影之集部首頁實有諸項內容,故知此整理本難以憑據。[61]遂查國圖藏書,尚有江氏所編該目抄本一部(索書號:普/目351.1/27.1),凡五卷,共五冊(史部分上、下二卷),用「京師圖書館」綠絲欄紙抄寫。各冊書衣題「壬子本館善本書目」,下注金、木、水、火、土以標冊次,又書「長汀江氏重編」一行。首冊尚有「共五冊」字樣。內鈐「京師圖書/館藏書記」朱文長方印。書前有墨筆題記一則,其文云:
今年南宮趙次原先生來任館事,注重歷年籌備未完事宜,於善本尤加之意焉。見前年排印之《善本書目》所引繆目、江目、王目等書,徧詢館員,未有知者。旋於《古學彙刊》中獲見繆目印本,又於本館文書室內得殘本江目兩冊,均簡單殊甚,不過大輅椎輪而已。最後至教育部社會司查檔,始知江前館長瀚曾編善本書目兩次,排印本所據之江目乃第一次所編者,無怪其多疎略也。乃以江氏第二次重編五冊繕鈔存庫,以垂永久而備考查雲。中華民國七年五月八日京師圖書館目錄課識。
據此可知,今日國圖所藏此本江目乃是自教育部社會教育司藏本傳抄者。
嗣又檢得國圖藏江目第一次所編之抄本一部(索書號:普/目351.1/27.2),不分卷,經、史、子、集四部各一冊,內題及書衣均作「京師圖書館善本簡明書目」,書中鈐「北京圖/書館藏」朱文長方印。全書以綠絲欄紙抄,史、子兩部所用右欄外上有書耳,內鐫「京師圖書館」字樣。經、史、集部及子部釋家類、道家類爲一人所抄,子部儒家類至小説類爲一人所抄。
又檢得國圖藏民國二年(1913)鉛印本《京師圖書館善本簡明書目》一冊(索書號:普/目351.1/27),書衣墨筆題「京師圖書館善本書目」,內鈐「國立北平圖/書館珍藏」朱文長方印。其經、史兩部爲鉛印,刊於《教育部編纂處月刊》第一卷第五、六、八、九、十冊,題作「京師圖書館善本簡明書目」,未署作者。子、集兩部爲抄配,題作「京師圖書館善本書目」,亦不署名,子部題下注「此下擇其罕見者抄之」。查《教育部編纂處月刊》創刊於1913年2月,同年11月第10期停刊,故該目僅出至史部而止,其子、集兩部未曾刊佈也。[62]其內容則與前之江目第一次所編本基本相同,偶有文字差異而已,知即據前書而排印者。
如此,今日所見江目便有四本:
1、初編抄本(國圖:目351.1/27.2);
2、初編排印本(《教育部編纂處月刊》連載),配補本(國圖:目351.1/27),影印本(《明清以來公藏書目匯刊》第12冊);
3、重編稿本(日本斯道文庫),高橋智整理本(《斯道文庫論叢》),杜軼文翻譯本(《中國典籍與文化論叢》);
4、重編抄本(國圖:目351.1/27.1)。
比勘以上諸本,可得如下結論:
1、初編排印本與初編抄本一致,著錄基本項目爲:書名、卷數、來源、作者、版本、鈐印、冊數,間有描述或評論版本等語句。
2、初編排印本之配補本,子、集二部除「擇其罕見者抄之」外,所抄各條亦僅載書名、卷數及作者,偶及版本,而無來源、鈐印、冊數等項。
3、重編稿本之底抄與初編抄本一致,江氏於其上補添行款、追加高廣、改易次序、增刪條目、是正訛誤。
4、重編抄本所據之教育部藏本當是自重編稿本謄清者,故重編抄本與重編稿本所改定者高度一致,其著錄項均較初編本多行款、高廣二項。
江目之前,既已先有繆目,則二者之關係自當探查。對讀繆目(北大藏稿本)與江目之初編本,不難知後者即以前者爲藍本加以刪節而成者。就二者所標注之「歸安姚氏書」而言,其間不同則有如下五點:
1、繆目不著錄冊數,江目增入此項。
2、繆目常過錄序跋題記,江目則概從刪略。
3、二目在書名、卷數、作者、版本、鈐印等項上,基本一致,而有少量不同。4、二目在來源項上有不少差別。
5、二目著錄同種書之類屬及次序均有相異者。
江目初編本與繆目之第3點不同,又有如下三種情形:
(1)書名不同。
①繆目《四經三注鈔》,江目作《四經三注粹鈔》。所載之本今藏國圖(T01629),並無總題,所存四種分別題作《書經三註粹抄》、《春秋三註粹抄》、《禮記三註粹抄》、《周禮三註粹抄》。其書全本首有《六經總論》,首行題《六經三註粹抄》。[63]
②繆目《元名臣事略》,江目誤作「元名臣史略」,原書(國圖123044)實作《元朝名臣事略》。
③繆目《平津館書目》,江目作《孫氏祠堂書目》。所載之本今藏國圖(A02570),書衣籤題「孫氏祠堂書目」,卷內題「孫氏祠堂書目內編」。
④繆目《歷代鐘鼎彝器款識法帖》,江目誤作「歷代鐘鼎彝器款式法帖」,原書(臺北「故宮」平圖010594-010597)題名與繆目同。
⑤繆目《事物紀原》,江目誤作「事物紀元」,原書(國圖A00913)實作《事物紀原集類》。
⑥繆目《杜工部詩千家注》,江目省作《杜詩千家注》,原書(臺北「故宮」平圖009318-009322)題名與繆目同。
⑦繆目《皮子文藪》,江目作《皮日休文藪》,原書(國圖82104)題作「唐皮日休文藪」。
⑧繆目《止齋先生文集》,江目作《止齋文集》,原書(國圖T01594)題名與繆目同。
⑨繆目《雲莊詩》一條,實含三種書,江目亦作一條,題作《棣華館小集》、《雲莊詩集》、《蕙菴詩稿》各一卷。此本今藏國圖(22538),題名與江目一致(唯「菴」作「庵」)。
⑩繆目《桂隱文集》,江目作《桂隱詩集》。原書(臺北「故宮」平圖012196-012197)各卷卷端及尾題均作「劉文敏先生詩集」,書口則題「桂隱」二字。11繆目有所謂「劉文正公詩」一條,置於明人別集之首。江目作《劉文成公詩鈔》,並改置宋濂《潛溪集》之後。查此書今藏國圖(22981),原書實題「明劉文成公詩鈔」。劉基生年晚於宋濂,其集固當在後也。
以上十一例,可見江目節錄繆目時,確曾參考原書,力圖糾正繆目之誤而未盡且又新增數誤也。
(2)卷數不同。
①繆目《尚書要義》著錄爲「十七卷」,江目依原書(國圖1646)改作「二十卷」。
②繆目《五代史記》元大德本存卷爲「四十三之六十八」,江目作「四十三之六十六」。
③繆目《古史》第二部未言殘缺,江目雲:「存‘列傳’一至十七、二十七之三十。」
④繆目《咸淳臨安志》未言殘缺,江目雲:「存一之六十三、六十五之八十九、九十一之九十七。」是書今藏臺北「故宮」(平圖006699-006738),存卷與江目所記同。
⑤繆目《千頃堂書目》作「二十二卷」,江目改爲「三十二卷」,與原書(國圖/目41/823.2)同。
⑥繆目《隸釋》作「二十卷」,並記存卷爲「一之十七」;江目改爲「十九卷」,不言殘缺。洪適此書實爲二十七卷,《四庫全書總目》考之甚詳。查二目所記原書(國圖/古492.30/572.3),僅存卷一之十九,故江目依而改之,實有未確也。
⑦繆目《分類補注李太白詩集》爲三十卷,並不言其殘缺。江目作「二十五卷」,又著錄存卷爲「目錄、一、二」。
⑧繆目《增補六臣注文選》明翻本,未言殘缺,江目作元刊本,記存卷爲「一之十四、十七之六十」。此書今藏臺北「故宮」(平圖018320-018349),存卷與江目同,而版本與繆目所定者同。
總的來看,二目所記卷數有別者甚少,但有繆目完全而江目殘缺者數種(如上),不知是繆目漏記,抑或繆目之後至江目成編之間有所佚失也。
(3)作者、版本、鈐印之不同。
①繆目於《文獻通考詳節》及《景德傳燈錄》下,均不言其作者。江目一作「不著撰人名氏」,一作「不知撰人名氏」。實則前書開卷次行即題「後學常熟嚴虞惇錄」(國圖9237),知江目初編本於此書並未檢錄原件。二目所載《景德傳燈錄》爲一殘本(國圖A00501),書中未見作者名氏。但該書並非罕闢者,不難查知其作者爲宋僧道原也。於此又見繆目及江目初編本之疎略也。
②繆目《南湖集》著錄作者爲「黃性之」,江目作「貢性之」。查是書今藏臺北「故宮」(平圖013306),署名與江目同。
③繆目《選詩補注》題作者爲「宋劉履」,江目改作「元劉履」。其書今藏臺北「故宮」(平圖018350-018361),可知江目所改爲是。
④繆目《增補六臣注文選》明翻本,江目誤作元刊本(已見前)。
⑤繆目《周易兼義》殘本僅錄「澹園之印」,江目補錄「醉茗齋書畫記」朱文長印。其書今藏國圖(12951),鈐印尚有「廣運/之寶」朱方、「怡府/世寶」朱方、「明善堂/覽書/畫印記」白長方、「怡親/王印」白方等。⑥繆目《居士集》姚氏藏本未錄鈐印,江目記有「秦印致舜」、「靜虛居士」白文兩小方印。江目補錄鈐印僅以上兩處,可見其爲偶一及之而已。
江目初編本與繆目之第4點不同,即是二目收載姚氏書條數之差異。江目初編本凡著錄姚氏書318條,其中「子部•儒家類」《荀子》條下含《法言》、《南華真經》、《中説》等三種,「醫家類」《外科集驗方》條下含《秘傳外科方》、《仙授理傷續斷方》,「集部•別集類」《棣華館小集》、《雲莊詩集》、《蕙菴詩稿》三種共作一條,故實際著錄325部。復可分爲如下四種情形:
(1)繆目標注爲歸安姚氏書,江目初編本則否:共六部
①繆目之《周易會通》、《新刊韻略》、《集千家注批點杜工部詩集》、《增補六臣注文選》陳仁子本、《文選》明重刊張伯顏本,江目均注爲「清內閣書」。
②繆目之《大唐郊祀錄》,江目注爲「海虞瞿氏書」。
(2)江目初編本標注爲歸安姚氏書,繆目則否:共九部(實多八部)
①繆目之《易守》、《雲莊禮記集説》、《通鑑紀事本末》第一部、《十七史詳節》、《李善注文選》汪士鐘藏本,均注爲「內閣書」。江目注爲「歸安姚氏書」。
②繆目之《顏魯公文集》咫進齋鈔本、《顏魯公文集補遺》明活字本、《西漢文鑑》《東漢文鑑》三種,均未標注來源。江目均注爲「歸安姚氏書」。
③繆目有《東漢詳節》、《西漢詳節》各一條,前者注爲「歸安姚氏書」,後者注爲「內閣書」。江目合爲一條,作《東西漢詳節》,仍注爲「歸安姚氏書」。
(3)江目初編本所有而繆目所無者:共二十四部經部八部:《儀禮註疏》、《春秋胡傳》明抄本、《埤雅》、《説文繫傳》祁刻初印本、《古今韻會舉要》兩部、《毛詩古音考》、《金石韻府》。史部十二部:《漢書》明刊本、《晉書載記》、《通鑑外紀》、《資治通鑑綱目》明刊殘本、《紀年鴻史》、《通志》明刊本、《酌中志略》、《荒書》、《歷代史鈔》、《唐六典》、《秘書省續編》、《史鉞》。子部二部:《元和姓纂》、《增廣事聯詩學大全》。集部二部:《東萊集注類編觀瀾文集》、《樂府詩集》。
(4)繆目所有而江目初編本所無者:共兩部《范文正公集》第一部、《月屋漫稿》勞氏抄校十二行本。不難發現,上述所列諸書,多有與前一節中「《咫目》與繆目著錄條數的差異」一小節相重合者。究竟諸書是否爲姚氏書,我們仍留待下一節中考察。
江目初編本與繆目之第5點不同,亦可分爲兩種情形:
(1)部類不同者
①繆目《南燼紀聞》、《酌中志餘》、《劫灰錄附錄別集》三條置於「史部•別史類」之末,江目改置於「史部•雜史類」(第一種名《南燼紀聞錄》)。《咫目》亦隸「雜史類」。
②繆目「子部•儒家類」有元刊本《列子》,江目改置「子部•道家類」。
③繆目「子部•術數類」有《觀象玩佔》、《元珠密語》、《太乙統宗寶鑑》三書,江目均置「子部•天文算學類」。且江目無「術數類」。查繆目刊本,脫漏「術數類」類名,以其所轄者接「天文算法類」之後,於是知江目所據之繆目即爲《古學彙刊》本也。
④繆目「集部•別集類」有「《格齋四六》《南塘四六》《梅亭四六》三種」一條,江目改置「集部•總集類」。《咫目》亦屬「總集類」。以上三例爲同部而異類者。
⑤繆目「集部•別集類」之首爲《賈長沙集》,解題雲:「即賈誼《新書》。」江目即以《新書》之名立目,而改置「子部•儒家類」,亦加解題雲:「舊題‘賈長沙集’,非其實也。」《咫目》亦以《新書》置「儒家類」。異部者僅此一例。
(2)同類之內,前後有異者
①繆目起首兩條均爲所謂「宋刊本」《周易兼義》,第一部爲殘本,錄有鈐印,第二部爲全本。江目則改全本爲全書之首,且改名爲《周易正義》,而以殘本置於第二條。《咫目》與江目前後一致。
②經部春秋類,繆目著錄姚氏書十二種,江目則多出明抄本《春秋胡傳》一部,二者之排序多有不同。在上文中我們曾討論過《咫目》與繆目著錄春秋類書籍排序之差異,對照江目,發現其次序與《咫目》基本一致,除了多出明抄《胡傳》一部次於宋刊巾箱本同書之後外,二者差別僅在《春秋四傳》與《春秋通説》之先後。繆目誤《春秋通説》之作者爲「清黃若晦」,江目依之,故置於明刻《春秋四傳》之下。而《咫目》改正其作者爲「宋黃仲炎」,故置《四傳》之上。
③經部小學類字書之屬,繆目著錄姚氏舊藏《説文》類著作六種九部,依次爲:《説文解字》(紅筆校汲古本)、《説文解字》(藤花榭本)、《説文繫傳》(影宋抄本)、《説文校議》、《説文解字攷異》兩部、《説文解字義證》、《説文解字》(桂馥校)、《説文解字鏡》。江目亦著錄此六種九部,又多祁刻《説文繫傳》一部,其次序爲:《説文解字》(紅筆校汲古本)、《説文解字》(桂馥校)、《説文解字》(藤花榭本)、《説文繫傳》(影宋抄本)、《説文繫傳》(祁刻)、《説文校議》、《説文解字攷異》兩部、《説文解字鏡》、《説文解字義證》。顯然,二目之差別即在桂馥二書之前後配置上。桂馥校《説文解字》,今藏國圖(A02093),其底本爲汲古閣本,桂校書於浮簽。繆、江二目排列之基本邏輯均爲先《説文》大、小徐本,後研究著作,前者依版本時間爲序,後者據作者先後排次。繆目以桂校汲古閣本《説文解字》附於《義證》之後,是因爲二書之作者、校者相同。江目改置於藤花榭本《説文解字》之前,則著眼於桂校之底本爲汲古閣本這一事實。至於《義證》或在《説文解字鏡》前(繆目),或在《説文解字鏡》後(江目),則因編目者於後書之作者「顧瞻」,均不知其生平詳情也。繆目因不知而以其殿後,實爲通例。不知江目出於何種考量而改置於前。
值得注意的是,此處繆目與江目在《説文》一類著作次序上的差異,和前文所言《咫目》之平圖本系列與上圖本之間的差異竟高度吻合。不妨列爲下表:
可以看到,如果不考慮二目之間此有彼無的條目,在共同著錄的條目次序上,平圖本《咫目》與繆目完全一致,上圖本《咫目》與江目完全一致。
④繆目之《波羅密經》、《陵陽先生詩集》、《南湖集》、《海叟集》、《陸鐵莊文集》、《臧拜經手稿》、《選詩補注》等七書,江目均有調整。而《咫目》與江目均保持一致。
⑤繆目「集部•總集類」有《三蘇文粹》、《吳都文粹》、《聲畫集》三條,本依次連寫。江目改《三蘇文粹》於元人著作之後,蓋因繆目言「不著撰人姓氏」(指原刻不言編者)而又爲明刊本之故也。又改《吳都文粹》於《聲畫集》後,並於二書之間插入《東萊集注類編觀瀾文集》及《格齋四六》等二部。
⑥繆目「集部•詩文評類」有《東觀選要》、《七家批錢注杜詩》二種,繆目於前者之解題雲:「石廷佐紀常有序。」既不言是否即作者,又不言石氏爲何時人。江目改《東觀選要》在後,其解題云:「清石廷佐撰。舊抄本。卷端自序有‘新令廢八股’云云,疑是康熙間人。」改於《錢注杜詩》後固宜。
以上所列繆、江二目之不同,均較簡單。二者之間,尚有一處涉及多部書籍、多項著錄內容的較複雜的區別。即是有關韓、柳文的著錄。分別迻錄如下:
繆目著錄:
1朱文公校梓昌黎集四十卷   唐韓愈撰。元刊本。每半葉十三行,行二十三字。
按:此書亦常見,尊之者謂宋、謂元,實則明補明印而已。
2昌黎外集十卷   元刊本。每半葉九行,行大、小字同。
3韓文考異四十卷外集十卷遺文一卷   元刊本。每半葉十二行,行二十字。
4昌黎先生文集四十卷外集十卷   明刊本。《攷異》、《音釋》附。
5柳文四十二卷別集二卷外傳二卷   唐柳宗元撰。元刊本。每半葉十二行,行二十字。有馮登府跋。   (過錄馮跋,略)
6柳先生文集四十三卷別集二卷外集二卷   明刊本。與上《韓文》合刻。
江目著錄:
1朱文公校昌黎集四十卷外集十卷遺文一卷   唐韓愈撰。元刊本。每半頁十三行,行二十三字。二十四冊
2又一部   元刊本。每半頁十二行,行二十字。十二冊
3又一部   元刊本。行款與上同。八冊
4又外集十卷   明刊本。二冊
5柳先生文集四十三卷別集二卷外傳二卷   唐柳宗元撰。元刊本。有馮登府跋。十六冊
6又一部   元刊本。行款與上同。無《別集》、《外集》。十二冊
江目著錄之第一部韓文,即二十四冊本,今藏臺北「故宮」(平圖009348-009371),著錄作「朱文公校昌黎先生集四十卷外集十卷集傳一卷遺文一卷」,定爲「明初刊本」。檢閲其書,除卷一標題作「朱文公校昌黎先生文集」外,其後各卷均題「朱文公校昌黎先生集」。其餘部分,分別題「朱文公校昌黎先生外集」、「朱文公校昌黎先生集傳」、「朱文公校昌黎先生集遺文」。[64]對應繆目之第一部,可見繆氏版本鑒定工夫,惟其定名「校梓」又不著錄《外集》以下部分爲可議也。
江目著錄之第二部韓文,即十二冊本,對應繆目第四部,尚未覓得原書。第三部,即八冊本,今藏國圖(A01023),著錄作「朱文公校昌黎先生文集四十卷外集十卷遺文一卷傳一卷」,亦定爲「明初刻本」。檢閲是書,與前述「二十四冊本」行款、題名均一致,惟非同版。繆目、江目所言「十二行行二十字」,則是書前《朱文公校昌黎先生集序》、《汪季路書》及《凡例》部分之行款也。該本書衣尚有姚氏書籤,爲統一印製者,題作「元本韓文攷異」,其下小字注「咫進齋藏」,並有「咫進/齋印」陽方木記。知繆目第三部即是此本,其著錄爲「韓文考異」者,當即據此書籤所題也。
江目著錄之第四部韓文,即明刊二冊《外集》,即繆目之第二部。此本今亦藏於國圖(T02187),行款爲九行十八字,江目不記,繆目僅言行數。江目著錄之柳文第一部,即馮跋本,今亦藏於國圖(A00528)。馮氏跋云:「‘《增廣注釋音辯唐柳先生集》四十二卷、《別集》二卷、《外傳》二卷、《坿錄》一卷……宋刊黑口本,每葉廿六行,行廿三字。’右趙山堂《雜記》也。驗之此本,悉合。惟紙墨饃餬,蓋宋版之下一等耳。」馮跋所謂「趙山堂」,不知所指何人。查所引文字,見於洪頤煊《讀書叢錄》,惟所引之「四十二卷」,洪氏書作「四十三卷」。[65]今見此本正集確爲四十三卷,而非四十二卷,可見繆目即據馮跋之誤書著錄卷數,江目則依原書更正之。
江目著錄之柳文第二部,即繆目所謂明刊本,其書亦藏國圖(A01025)。書衣與前之「十二冊本」韓文同,亦有印製書籤,上題「元栞唐柳先生文集」,其下亦爲小字注「咫進齋藏」及「咫進/齋印」陽方木記。題名字體亦與前之「十二冊本」韓文同。故繆目於此部解題雲:「與上《韓文》合刻。」今觀此本與前之《韓文考異》,行款一致、字體極爲接近,知合刻之説爲可信。惟姚氏以爲元刻,繆氏以爲明刻爲異耳。而江目仍用元刊之説。江目又雲該本「無《別集》、《外集》」,而今所見者實有之。
上述兩部柳文,江目言有馮跋者爲十六冊,無《別集》、《外集》者爲十二冊,正與今之所見相反。馮跋本不見《別集》、《外集》,共十二冊。而後一本有《別集》、《外集》,共十六冊。且兩部柳文,各自有相同裝幀,A01025一部每一冊都有咫進齋原印書籤,且《別集》、《外集》僅佔後兩冊,可以斷定該兩部書均爲江目初編時之原裝,A01025中的《別集》、《外集》不會是從馮跋本中移入的。若將江目於第一部柳文下之解題中「有馮登府跋」五字,改入第二部柳文下,則兩得其宜。另外,所謂「外傳」之稱,亦屬相沿誤説(洪頤煊《讀書叢錄》即作「外傳」,亦是馮氏參考洪説而非趙説之一證),實際當作「外集」。
以上是對讀繆目與江目初編本之結果。可以看到,後者雖是節錄前書而成,但也時常參考原書著錄,且能糾正繆目原有的一些訛誤,不是簡單的從書目到書目。最有價值的部分有兩點:一是著錄項目中增添了「冊數」項,二是新增了三十二部繆目所無的「歸安姚氏書」(二者著錄來源有異的部分當另作考察)。
尚需指出的是,在對讀過程中,常會發現二目有異的地方,有不少都曾出現在前文對《咫目》與繆目差異的分析中。並且多有江目初編本與《咫目》一致而繆目獨異的地方。我們在上文中已經論證,《咫目》是以繆目爲藍本編造而成,但二者之間的衆多差別又説明《咫目》除主要依據繆目外,尚別有所據。那麼,江目是否即在被參考之列呢?這種可能恐怕很小。因爲江目之初編、重編本僅有稿抄本二三部,且藏於教育部及江氏手中,非外間所易見。當民國七年(1918)趙憲曾(字次原)以前時所編京師圖書館善本書目詢之館員時,諸人竟茫然無所知者,足見江目等書之難得一覯。不過,江目之後,又有夏曾佑所編《京師圖書館善本簡明書目》問世,鉛印流行,爲易得之書。至於夏目是否承繼了江目之變動而又爲《咫目》所採用,則當於下節詳析。
在這裡,我們尚需討論的是江目從初編到重編的變化情況。
我們已經説過,根據高橋智整理本所附重編稿本書影,可以看出其底抄與初編抄本一致,復經江氏親筆改訂。所做主要工作有:補添行款、追加高廣、改易次序、增刪條目、是正訛誤。
但是,江目之高橋智整理本並不全然可靠,所以,我們仍以重編抄本(國圖目351.1/27.1)與初編抄本(國圖目351.1/27.2)進行比勘。
行款與高廣,本爲繆目所有,而江目初編本節錄時,蓋從刪落。江氏重編,復爲添入,所據亦繆目原有者也。以其無關緊要,今茲不論。重編之時,間亦有補加鈐印及充實版本信息者,乃多據繆目所增,此亦不贅。
就江目所著錄「歸安姚氏書」而言,從初編到重編,最重要的變化是著錄條數的不同,初編共318條325部,重編則爲324條327部。具體區別如下:
①初編《説文解字考異》兩部立爲兩條,重編合作一條。
②《新刊韻略》、《木鐘集》二書,初編注爲「清內閣書」,重編改爲「歸安姚氏書」。
③初編於《荀子》條下,同時著錄《法言》、《南華真經》、《中説》三書,重編則分立四條。
④初編合《棣華館小集》、《雲莊詩集》、《蕙菴詩稿》作一條,重編則分立三條(第三種抄本誤作「萬菴討稿」)。
⑤初編和重編均有勞氏抄校八行本《月屋漫稿》一條,重編又有勞氏抄校十二行本一部。疑初編少此一條,或爲抄本所漏,非原貌也。
⑥初編有《樂府詩集》一種,注爲「歸安姚氏書」,重編無此書。
重編較初編又有改易次序者,共三處:
①初編《周易正義》居首,《周易兼義》次之,重編改《周易兼義》居首,恢復繆目原有次序。
②初編「史部•政書類」原有《故唐律疏義》一條,重編改入「子部•法家類」。
③初編「子部•小説類」著錄歸安姚氏書凡五種,依次爲《北窗炙輠錄》、《桯史》、《歸潛志》、《廣異記》、《酉陽雜俎》,該類下收書無多,並未進一步分出屬別,則是以兩部唐人著作厠於宋、元人著作之後,與繆目一律。重編改爲《酉陽雜俎》、《廣異記》、《北窗炙輠錄》、《桯史》、《歸潛志》,合於常例。
江氏重編時亦有校補初編訛漏者,共八處。
(1)更正書名:改「四經三注粹鈔」爲《六經三注粹鈔》,改「事物紀元」爲《事物紀原》,改柳文之「外傳」爲《外集》。
(2)補題作者:初編於《文獻通考詳節》言「不著撰人名氏」,重編改爲「清嚴虞惇輯」,與原書所題同。初編於《景德傳燈錄》言「不知撰人名氏」,重編改爲「宋釋道原撰」。
(3)改正卷數:初編《隸釋》原作「十九卷」,實爲殘存卷數(已見前文),重編改作「二十七卷」,但不言殘缺。初編《吹劍錄》未言卷數,重編補作「二卷」。該書今藏臺北「故宮」(平圖014924),凡《吹劍錄》一卷、《吹劍三錄》一卷,重編所記不誤。
(4)補加冊數:初編《周易正義》、《漢書》均未書冊數,重編分別補錄(五冊、二十八冊),此或爲抄本遺漏,非初編原貌也。[66]
初編有《秘書省續編》一種,解題云:「今人《藝風藏書記》有《秘書省續到四庫闕書》二卷,即此書。」重編即改爲《秘書省續到四庫闕書》,並刪去該句解題。查原書(國圖/目52/569.1)題名實爲「秘書省續編到四庫闕書」。此爲重編改而未正者也。初編有《歷代鐘鼎彝器款式法帖》、《封氏見聞記》二種,其中「款式」當作「款識」、「見聞」當作「聞見」,而重編仍其原誤;重編之《春秋通説》仍誤署作者爲「清黃若晦」:則又改而未盡者也。
總的來看,重編本確較初編本有所改進。從江氏校補初編訛漏諸條來看,似乎是根據己之學識隨手更正,若如此,則初編之訛漏當非江氏親筆。林振岳認爲「早期刪裁工作疑出館員之手」[67],頗爲有理。
(三)夏曾佑《京師圖書館善本簡明書目》與咫進齋藏書
1913年2月,江瀚在館未滿一年,因調任他職而去,教育部遂令社會教育司司長夏曾佑(1863-1924)兼理館務。8月,免去夏氏司長職務,專任館長。
1916年,夏氏所編《京師圖書館善本簡明書目》鉛印行世。此目書前有夏曾佑、彭清鵬上呈教育部公文一篇,次爲時任教育部總長範源廉批復指令一件,次爲《〈京師圖書館善本書目〉例言》。此三文述夏目編撰緣起、經過、體例及特色甚爲簡要,茲迻錄如下:
1、詳爲呈送本館善本書目懇請鑒定事案。查上年十二月奉鈞部飭開查管理圖書,全憑目錄,該館現有書目,均係寫本,又所歸門類亦間有失當者,應逐冊查對,送部釐定付印,以資考覈等因。
當查本館書籍甚多,擬先從善本書著手。而善本書目前此編纂者,共有三本:一爲前館長繆荃孫所定,現印於《古學彙刊》內;一爲前館長江瀚所定,現存鈞部社會教育司及本館內;一爲前館員王懋鎔所編,現存鈞部圖書室內。三者之中,以繆本爲最詳,而草創成書,不能無誤。江本、王本,蓋即就繆本蕞錄而成,所不同者,僅增刪書目十數種耳。
茲就現藏書籍與各家目錄,詳加校正。有原書具存而各目失載者,如《元豐類稿》是也。有繆目收入而江氏刪去者,如《萬姓統譜》是也。有誤定撰人者,如《蘭臺法鑒錄》,但觀書序題名,即以爲褚鈇撰是也。有臆改書名者,如《六經三注粹鈔》佚去《易》、《詩》二編,即以爲《四經三注鈔》是也。有謬認時代者,如《春秋通説》乃宋黃仲炎所撰,而以爲清人;《選詩補注》乃明劉履所撰,而以爲宋人是也。有錯題卷數者,如《尚書要義》二十卷,而以爲十七卷;《太白詩集》二十五卷,而以爲三十卷是也。
至於分別門類,排次先後,亦多難解。如元之《通制條格》,薈集法令者也,而入之「職官類」。宋之《乾象新書》,記載佔驗者也,而置諸「推步類」。《書敘指南》所記者故事成語,而列之「藝術」;《天人歸德頌》所美者文治武功,而歸之「釋教」。貢性之、華幼武之詩集,則以元人而厠宋、明著作之林;高昌、華夷之譯語,則以小學而隸禮制範圍之內。若斯之類,悉數難終。自非重加編摩,不足據爲徵信。
謹督同館員檢查原書,並根據《四庫全書提要》及晁、陳以來各家目錄,悉心釐正,繕成定本。所有與繆目不同之處,均分疏於各條下,以便考覈。理合檢同清冊一份,詳請鈞部鑒核示遵,以便付印而資信守。謹詳教育總長。
附送書目一份  京師圖書館館長夏曾佑、主任彭清鵬
2、教育部指令第三十二號:
令京師圖書館館長夏曾佑、主任彭清鵬呈送該館善本書目四冊由
據詳,並附送本館善本書目四冊均閲悉。京師圖書館爲首都冊府,儲藏甚富,秘笈尤多,自應編定目錄印行,以重典掌而便尋覽。茲該館先從所藏善本書籍著手編訂,以期漸次完成,辦法甚善。所呈各冊係就現藏書籍與繆、江兩前館長,王前館員所編,詳加校理,部帙數目、門類以及撰人姓氏皆有訂正,較原編尤爲完密,自應由館印行,以廣流播而資考覈。此令。
中華民國五年八月二十一日  教育總長範源廉
3、京師圖書館善本書目例言
自《七略》以降,各家書目分類,互有不同。本編一以清《四庫全書總目》爲準,因其流通最廣,人所習見也。
凡《四庫全書總目》已收之書,分別部屬,排次先後,悉仍其舊,以昭畫一。如實有甲、乙兩類可收,而《四庫》收入甲類者,則互見其目於乙類,藉便尋檢。
凡舊籍爲《四庫全書總目》所未收者,茲詳察本書內容,參考各家書目,分別編次,不敢望文生義,致蹈《樹萱錄》之譏。
繆氏所編書目,刻入《古學彙刊》,海內多有其書。凡本編與繆目互殊之處,均分疏於各條下,庶幾長短異同瞭然可見。
本編因籌備開館倉猝成書,疏謬之處,仍懼不免,尚希博雅加以匡正。
范源廉言夏目「係就現藏書籍與繆、江兩前館長,王前館員所編,詳加校理,部帙數目、門類以及撰人姓氏皆有訂正,較原編尤爲完密」,與夏氏自言「茲就現藏書籍與各家目錄,詳加校正」正相符合。但今讀該目,見其中言「繆目」處甚多,又偶及「江目」,卻未見徵引「王目」。
林振岳言,夏目鉛印前,「先以油印本印行」。[68]今查國圖藏有油印本《京師圖書館善本簡明書目》兩部(索書號:普/目351.1/27-2.1、同號/部二),檢閲其書,未署編者姓名。持與夏目鉛印本比勘,著錄條目一致,確屬同書。但油印本各條下均無按語,書前亦無夏氏呈文、范源廉指令及《例言》,是亦有別也。
夏目所引繆目即爲《古學彙刊》本,夏氏已自言之。而如前所述,江目有初編、重編二本,夏目所據者爲何?
夏氏言江目「現存鈞部社會教育司及本館內」,前引國圖藏江目重編本之抄本有未署名之題識,落款爲民國七年五月八日,即在夏目印行一年後,其中言及繆、江二目情形雲:「旋於《古學彙刊》中獲見繆目印本,又於本館文書室內得殘本江目兩冊,均簡單殊甚,不過大輅椎輪而已。最後至教育部社會司查檔,始知江前館長瀚曾編善本書目兩次,排印本所據之江目乃第一次所編者,無怪其多疎略也。乃以江氏第二次重編五冊繕鈔存庫。」從這裡可得兩點重要信息:一是民國六年夏氏編目時,京師圖書館尚有一部完整的江目,至民國七年,這部江目便成殘本了。並且這部江目是初編本,所以「簡單殊甚」。二是所謂「排印本所據之江目乃第一次所編者」,這個「排印本」即是指夏目,而不是江目初編本之鉛印本。
今以夏目與江目初編、重編本比勘,知其所據確爲初編者。凡江目初編與重編本之差別處,夏目多與江目初編本同,舉六證如下:
①夏目《文獻通考詳節》仍署作者爲「不著撰人名氏」,與江目初編本同,而江目重編已改爲「清嚴虞惇輯」,已見前述。由此亦可知夏氏於該書並非翻檢原書也。
②《隸釋》一書爲二十七卷,而江目初編作「十九卷」,重編已更正,然夏目仍作「十九卷」。
③江目重編本所標歸安姚氏書有《木鐘集》一部,江目初編本與夏目均作「清內閣書」,繆目則未標注。
④江目重編本《玄珠密語》一書,初編本尚沿繆目避諱作《元珠密語》,江氏重編時回改之,而夏目仍用避諱之名。
⑤魏嵇康撰《嵇康集》,兩「嵇」字,江目初編本均誤作「稽」,重編本已更正,然夏目亦誤作「稽」。
⑥夏目著錄姚氏舊藏《樂府詩集》一部,按語謂:「繆目不載此書,江目補入。」而該書見錄於江目初編本,重編本無之。
在判定夏目所參之江目爲後者初編本的過程中,我們還發現夏目除去所加按語部分的正文內容,與江目初編本高度重合,只是偶有變動而已。這就説明後者不僅是其參考對象,且是夏目再行校編之底本。故其按語中備載與繆目之差異,而鮮及江目之狀況。當然,將夏目與江目初編本全面比勘,仍能看到二者有不少差別,僅就二目所著錄「歸安姚氏書」概而言之,約有三端:一是夏目對所著錄書籍之部類、次序多有調整,二是夏目新增按語甚多,三是對江目初編本之訛誤頗有糾正。
1、夏目調整江目初編本著錄書籍之部類、次序
(1)調整部類者
①江目「經部•樂類」依照繆目置「禮類」後,夏目改置「四書類」後。
②江目置《金石韻府》於「經部•小學類•音韻之屬」,夏目改在「小學類•字書類」。按語云:「此書《四庫》未收。按‘存目’有《廣金石韻府》五卷,《提要》云:‘因明朱時望《金石韻府》而作,故曰「廣」。’或者此冊已登秘府,而於編次之時佚之歟?繆目未載,江目入‘音韻之屬’。茲移置於此。」
③江目《紀年鴻史》本在「史部•編年類」,夏目改置「政書類」。夏按云:「此書《四庫》未收,繆目亦不載,江目隸入‘編年類’。今查書原〔原書〕體例,改列於此,並記存卷。」
④江目《謨烈輯遺》本列入「史部•傳記類」,夏目改置「雜史類」。又按云:「此書繆目入‘傳記類’。茲依所輯多屬雜史,改入此類。」
⑤江目《山海經圖讚》隸「史部•輿地類」,與繆目同,夏目改置「子部•小説類」。復按云:「繆目入‘地理類’。茲依《四庫總目》改列於此,而仍互見於‘地理類’。」夏目之「地理類」即繆、江目之「輿地類」。
⑥江目《唐六典》在「史部•政書類」,夏目改隸「職官類」,按云:「繆目、江目均只立‘政書’一類。今依《四庫》例,取《唐六典》以下四種,別錄‘職官類’中。此書繆目未收,江目有之。」
⑦江目《歷代鐘鼎彝器款式法帖》列在「史部•金石類」,夏目改置「經部•小學類」(仍沿江目之誤題作「款式」),又按雲:「繆目入‘金石類’。茲依《四庫書目》移置於此。」
⑧江目「史部•史評類」有《大事記》、《史鉞》二書,夏目分別改置「編年類」、「史鈔類」。前書有按語云:「此書繆目入‘史評類’。茲依《四庫書目》移置於此。」後書亦加按云:「此書繆目入‘史評類’。茲考其體例,實係類鈔,改隸於此。」
⑨江目「子部•藝術類」《書敘指南》、「雜家類」《事物紀元》,夏目均置「類書類」。於前書云:「按:此書繆目誤入‘藝術類’。茲依《四庫總目》更正。」於後書(已改正爲《事物紀原》)云:「按:此書繆目收入‘雜家類’。茲依《四庫總目》改編。」
⑩江目「集部•詩文評類」《崇古文訣》、《東萊先生古文關鍵》、《東觀選要》三書,夏目均改隸「總集類」。《古文關鍵》下,夏按云:「以下二書,繆目均收入‘詩文評類’。茲依《四庫書目》更正。」「以下二書」即指《古文關鍵》與《崇古文訣》。《東觀選要》下無按語。江目同類又有《七家批錢注杜詩》,夏目改屬「別集類」,又按云:「《四庫書目》不收,繆目收入‘詩文評類’。茲依《四庫書目》例改列於此。」
(2)變動次序者
①江目以《孟子集注》在《孟子註疏》前,以《續復古編》在《龍龕手鑑》前,夏目均倒之。
②江目「史部•編年類」以《皇朝編年備要》、《通鑑續編》、《資治通鑑綱目》、《紀年鴻史》先後相次,夏目改《紀年鴻史》入「政書類」,又移「史評類」《大事記》置「編年類」,遂以《資治通鑑綱目》、《大事記》、《皇朝編年備要》、《通鑑續編》爲序。夏目於《資治通鑑綱目》前一條《通鑑外紀》下,加按雲:「繆目以下各書排次多與時代不合,茲依四庫書目爲之釐正如左。」
③江目「史部•輿地類」原以《明順天府志》、《欽定日下舊聞考》、《山海經圖讚》、《輿地總圖》、《新安志》、《咸淳臨安志》依次著錄,夏目改《山海經圖讚》入「子部•小説類」,又改《明順天府志》、《欽定日下舊聞考》於《咸淳臨安志》之後。
④江目「子部•天文算學類」著錄姚氏舊藏《景祐乾象新書》、《天文秘書》、《觀象玩佔》、《元珠密語》、《太乙統宗寶鑑》五書,夏目均改入「術數類」,其次序爲《觀象玩佔》、《元珠密語》、《景祐乾象新書》、《天文秘書》、《太乙統宗寶鑑》。其《景祐乾象新書》下有按雲:「此書《四庫》未收,繆目入‘天算類’。茲以所記均屬‘佔驗’,改隸於此。」《天文秘書》下亦云:「此書《四庫》未收,繆目入‘天算’。茲以記載‘佔候’,改列於此。」
⑤江目「集部•別集類」以《傳家集》、《居士集》、《後山詩注》、《古靈先生文集》、《范太史集》前後排次,夏目改作以《古靈先生文集》、《傳家集》、《范太史集》、《居士集》、《後山詩注》爲序。其《古靈先生文集》下按云:「此書繆目置於《後山詩注》之後,時代參差,茲依《四庫書目》次第更正。」《范太史集》下按云:「此書與《古靈先生集》,繆目均置於《後山詩注》之後。茲更正。」
⑥江目之《孝宗實錄》、《歷代史鈔》、《秘書省續編》、《沈忠敏公龜溪集》、《三聖集》、《吳都文粹》、《三蘇文粹》諸書,夏目均於同類內調整其所處位置。
以上所涉諸書,凡《四庫全書總目》著錄者,夏目均依而改屬其部類、變動其次序,而《總目》所未收者,夏目亦檢閲原書定其所應屬及其所應處,與其《例言》所謂「一以《四庫全書總目》爲準」完全相符。不過,陳垣(1880-1971)對夏氏的這一做法頗不以爲然,他在自藏的夏目書衣寫道:「此目之成在文津閣《四庫全書》移貯本館之後,然目中所謂‘四庫所收若干卷’者,並未檢對原書,僅以《總目》爲據。不知《總目》所載,恆與原書不符,如集部劉爚《雲莊集》,庫書本‘廿卷’,而《總目》誤作‘十二卷’之類。何不就近取原書一校,而徒據畫工所摹擬以評彼美之媸妍也。」[69]引人注意的是,以上所見夏目與繆、江目之間存在歸類、排序差異的地方,《咫目》均與夏目一致。而夏目於諸書之未見於《四庫全書總目》者之歸類、排序,多參之以己見。若謂《咫目》與夏目均爲獨立編作,豈能如此相合乎?
2、夏目較江目初編本多出許多按語夏目於《例言》中云:「繆氏所編書目,刻入《古學彙刊》,海內多有其書。凡本編與繆目互殊之處,均分疏於各條下,庶幾長短異同瞭然可見。」今觀其書,所分疏者實有二端,各舉數例如下。
(1)記與繆目之互殊及變易之由
①全目首條「《周易正義》九卷《略例》一卷《釋文》一卷」,夏按云:「前人書目所謂《周易正義》十卷者,包舉《略例》而言。繆目作‘周易正義十卷略例一卷’,蓋失於檢點。茲依本書更正。」江目與繆目同。
②「《尚書要義》二十卷」一條,按云:「是書《四庫總目》所收祗十七卷,嗣阮文達得所佚三卷上之,於是二十卷復完。此本首尾具足,繆目誤作十七卷。今正。」江目已作「二十卷」。
③「《儀禮註疏》十三卷」一條,按云:「此書繆目未載。」江目已有之。
④「《春秋通説》」一條,按云:「繆目云‘國朝黃若晦撰。此書罕見’。按《直齋書錄解題》云‘《春秋通説》十三卷,永嘉黃仲炎若晦撰’,《四庫提要》謂此書卷首有進書表及自序。此本不分卷,序亦佚,故繆氏以爲清人。」江目沿繆目之誤。
⑤「《説文繫傳》祁刻本」一條,按云:「繆目無此書,江目有之。」如上之類甚多,不繁舉。夏目所糾繆目之誤及繆目所不載者,實多已見諸江目,而夏目僅偶一言之,頗有攘人之善之嫌。又,夏目改易者,十之九是依據《四庫全書總目》(夏目改易部類、次序之例已見上文)。
(2)記《四庫》收載情形,間及他目
①凡《四庫》所收而書名、卷數等有異者多有按:《春秋經左傳句解》有按云:「此書《經義考》作四十卷,《四庫》所收僅有《左傳杜林合注》五十卷。」《春秋公羊傳讞》下按雲:「《四庫》所收尚有《左傳讞》十卷、《穀梁讞》六卷,統名《春秋讞》。」《何翰林集》有按云:「《四庫》存目所收僅二十二卷。《千頃堂書目》有良俊《柘湖集》二十八卷,蓋即此本。」
②凡《四庫》未收者亦加按:或言「此書《四庫》未收」,如《毛詩要義》、《六經雅言圖辨》、《荒書》等。或言「此書見《四庫未收書目》」,如《爾雅新義》、《續復古編》、《太常因革禮》等。
3、夏目頗有校補江目初編本之誤漏者
(1)是正書名者:《精選東萊先生博議句解》、《六經三注粹鈔》、《元朝名臣事略》、《故唐律疏議》、《事物紀原》、《確庵文稿》諸書,加粗諸字,江目原誤作「義」、「四」、「史」、「義」、「元」、「集」。
(2)校補卷數者:
①如前舉《周易正義》由「十卷」改「九卷」。
②江目著錄祁刻「《説文繫傳》三十卷」,夏目改作「《説文繫傳》四十卷《校勘記》三卷」,又按云:「繆目無此書,江目有之。」查繆目稿本原有此條,著錄與江目同,後又刪去,故刊本無之。該書今藏國圖(字131.2/515.1部三,作「説文解字繫傳」),知夏目所記無誤。前文曾言,江目所據繆目亦當爲刊本,則江目與其稿本同誤作「三十卷」,或説明二目有共同依據。
③《説文解字義證》四十九冊,江目未言缺,夏目云:「缺第十四一卷。」此書今在國圖(A02094),確無卷十四一卷。
④《資治通鑑》汪士鐘舊藏,江、夏目均言存五冊,夏目記存卷爲「二十二之三十六」,又按云:「繆目存一之三十六,江目存二十之三十八。」此書今藏國圖(A00812),仍爲五冊,存卷與夏目同。
⑤《説苑》明刊八冊本,繆目著錄「前五卷鈔配」,江目初編本刪落此句,江目重編本復爲添入,而夏目雲:「首二卷係鈔補。」查該書今藏臺北「故宮」(平圖011002-011005,作「劉向說苑」),知繆目所言不誤,而夏目訛「五」爲「二」。[70]《咫目》平圖本此處亦作「首二卷係鈔補」,上圖本作「首二卷鈔補」,竟與訛誤之夏目同。
⑥《新刊分類近思錄》一書,姚氏舊藏僅存四卷(七之十),繆、江目均不言全書卷數,夏目著錄爲「十四卷」。
⑦《西漢文鑑》巾箱本存十六冊,繆、江目均記存卷爲「二之十六」,夏目則記作「存二之四、六之十七」。該書今藏國圖(T03431),存卷與繆、江所記同。《咫目》所記與夏目同。
(3)修正印文者:
①江目《西事珥》下,錄有「菊莊徐氏藏書白文長方印」,與繆目同,夏目改「白文」作「朱文」。此書今藏臺北「故宮」(平圖009031-009032),查影印本,底片攝製效果不佳,未見此印。[71]但同時所錄尚有「舊史徐釚白文方印」,知是徐釚印章無疑。檢南開大學藏秦更年舊藏徐釚跋《封氏聞見記》,正有「菊莊徐氏藏書」朱文方印一枚。[72]知夏氏所改不誤。
②繆、江目《故唐律疏義》下,錄有「師竹齋小長印」,夏目《故唐律疏議》下改作「師竹齋藏朱文小長印」。該書今藏臺北「故宮」(平圖010502-010506,作「故唐律疏議」),檢卷前《進律疏表》標題下即鈐「師竹齋藏」朱文小長印,[73]夏目是。
③《書敘指南》條下,繆目錄有「榮木軒」白文方印,江目作「榮木齋」,夏目仍改爲「榮木軒」。此書今藏國圖(A00907),目錄及卷七首行均鈐「榮木軒」白文方印,[74]江目誤。
④《皇甫持正文集》下,繆、江目錄有「讀易樓秘笈書」朱文長印,夏目改「秘笈書」爲「秘笈印」。檢閲原書(國圖82033),目錄葉鈐有「讀易樓/秘笈印」朱文長方印一枚,知夏目爲是。《咫目》平圖本系列作「有讀易樓秘笈朱記」,上圖本作「有讀易樓秘笈書朱文長印」,均誤。
⑤《長江集》第一部下,繆、江目錄有「長洲龔氏群玉山房藏書印」一枚,夏目作「長洲龔氏群玉山房藏書記印」,均不言其形製,有乖全書體例。檢葉德輝舊藏《李義山詩集》,記有「長洲龔氏群玉山房藏書記朱文中方印」;[75]王欣夫舊藏《小爾雅訓纂》,記有「長洲龔氏群玉山房藏書記朱文方印」。[76]所言形製雖小有差別,但不難判斷以上所錄當爲同一鈐印。《咫目》平圖本系列作「藏書記」,無「印」字;上圖本則作「藏書記印」,亦不言形製,如夏目。
⑥《石林居士建康集》條下,繆、江目均錄有「江山劉履芬校定書籍朱文大方印」一章,而夏目則改作「江山劉履芬彥清父收得朱文方印」。檢閲原書(臺北「故宮」平圖010902-010903),僅見夏目所錄者,未見繆、江目所記者。[77]而所謂「校定書籍」一印,亦未見他家書目著錄,疑爲繆氏一時誤記也。
⑦《東萊先生詩集》條下,繆目錄有「汪士鐘白文藝芸主人朱文連珠小方印」,其中「汪士鐘」三字,江目作「汪士鍾」,夏目作「汪印士鍾」。翻檢原書(臺北「故宮」平圖009062-009067),知爲「汪印士鐘」,[78]則三目均誤。《咫目》上圖本與夏目同。
⑧汪士鐘舊藏《李善注文選》條下,繆、江目所錄印文均作「汪士鍾字春霆號頤園圖書印」(繆目於此書標注爲「內閣書」),夏目改作「汪士鍾字春霆號朖園圖書印」。此書今藏國圖(A01107),所鈐印當釋作「汪士鐘字旾霆/號朖園書畫印」,夏目「朖」字不誤,但和繆、江目均誤「鐘」爲「鍾」。《咫目》不錄鈐印,僅言「汪士鍾舊藏」而已,同樣誤「鐘」爲「鍾」與繆、江、夏目同。
(4)改變其他信息:
①有更正作者時代者,如《春秋通説》,繆、江目均誤作「清黃若晦撰」,夏目始據《直齋書錄解題》及《四庫全書總目》改正爲「宋黃仲炎撰」,已見前。
②有刪削解題者,如繆目於《春秋通説》下有「此書罕見」四字,江目同,而夏目刪之;又如繆目《春秋四傳》解題雲:「明刊本。墨筆圈點,間有藍筆簽書,趙敬夫先生手批。敬夫,名曦明,江陰人。」江目刪去末八字,夏目則僅保留「明刊本」三字。此書今藏國圖(T01736),書中以藍筆點讀,有墨筆眉批,但均未署名。但核以他處所見趙氏手蹟,確相吻合。[79]繆氏與曦明同産,故能辨其手筆也。
③有改換版本信息者,如江目於《長短經》言「後有浄戒院新印五字」,與繆目稿本同(刊本誤「字」爲「家」),夏目作「後有杭州浄戒院新印七字」。檢閲原書(臺北「故宮」 平圖013025-013028),其卷一、八、九末有「杭州浄戒院新印」七字,卷三末有「浄戒院印」四字。[80]夏目是。而《咫目》平圖本系列亦作「後有浄戒院新印五字」,上圖本則同夏目。又如《白虎通德論》一書,繆目稿本原作「元刊本」,復改作「明刊本」,《古學彙刊》本即作「明刊本」,江目初編本同。江目重編本改作「元大德九年刊本」,而夏目亦作「元刊本」,《咫目》亦同夏目。又如前文曾討論過的姚氏舊藏之柳文兩部,我們發現,江目初編本所記二本冊數與今日所見正相反,若能改其「十六冊本」下之馮跋於「十二冊本」下,則兩得其宜。而夏目正是如此記錄的,「有馮登府跋」五字已改在「十二冊本」解題中。又如本章第一節中,曾提過一部《弓齋日記》及《咫目》均有著錄的《唐風集》。《日記》所記者爲馮氏原抄,今藏國圖(02130)。而繆目等及《咫目》所記者亦藏國圖(82081),實是馮抄之傳錄本。繆目之解題云:「汲古閣本,馮武據宋本校。」江目同。言其底本爲毛刻,與今所見爲抄本者不同。夏目雲:「清馮武家藏南宋版鈔本,又據北宋版校。」則改言底本爲馮抄,當是據該本所錄馮跋而誤認此本爲馮抄原本也。而《咫目》亦誤作「毛刻校本」,與繆、江同。
夏目與江目初編本之差異,除了上述三個主要方面外,在收錄「歸安姚氏書」的條數上亦稍有區別,夏目共326條326部,江目初編本爲318條325部:
(1)此是彼非者
①《急就篇注》一書,繆、江目均作「歸安姚氏書」,而夏目則標爲「清內閣書」。
②影元本《新刊韻略》,繆目作「歸安姚氏書」,江目重編本、夏目均同,而江目初編本作「清內閣書」。
③《宣府鎮志》一書,繆目無之,江目作「清內閣書」,夏目改作「歸安姚氏書」。
④元刊本《列子》,繆、江目均作「歸安姚氏書」,夏目則作「海虞瞿氏書」。
(2)此有彼無者
①江目初編本有《春秋胡傳》明抄本一部,標爲「歸安姚氏書」,夏目無之。
②夏目有《月屋漫稿》勞氏抄校十二行本一部,亦作「歸安姚氏書」,江目初編本無之。
③《山堂先生群書考索》之標爲「歸安姚氏書」者,江目僅一部,夏目則有兩部。
(3)此合彼分者
①江目初編本之《荀子》條下,附有《法言》、《南華真經》、《中説》三書,與繆目同。夏目分立四條,與江目重編本同,《咫目》亦同。
②江目初編本於《外科集驗方》條下,附有《秘傳外科方》、《仙授理傷續斷方》二書,繆目作三條,並言:「以上三種同函。」江目重編本與夏目均分立三條,《咫目》同。
③《雲莊詩集》、《棣華館小集》、《蕙菴詩稿》三種共一冊,繆目以「雲莊詩」立爲一條,江目初編本以三名合立一條,江目重編本分作三條,夏目亦分三條,《咫目》同。在上述比勘夏目與江目初編本的過程中,可以看到每當夏目獨異於繆、江目時,《咫目》多與夏目一致,間與繆目相同。但奇怪的是,《咫目》常常是有誤的一方。比如上述《説苑》補抄卷數是「二」是「五」、《皇甫持正文集》之鈐印、《唐風集》之底本,《咫目》均與繆目同誤。《隸釋》之卷數、《西漢文鑑》之存卷,《咫目》均與夏目同誤。既然繆目是編造《咫目》之藍本,我們自然要推測夏目也在《咫目》編造者參考之列。惟其如此,方能解釋它有綜合繆目與夏目訛誤於一身的特點。而《長短經》之牌記、《長江集》之鈐印二例,則又説明《咫目》之平圖本系列與上圖本常在繆目與夏目存異時擇定其一,而兩本之選擇並不一律。類似的例證,還有《增修復古編》之鈐印,繆目錄有「吳兔牀書籍印」朱文長印,江目同,夏目脫「籍」字,而《咫目》之平圖本系列亦同脫,上圖本則不誤。由此,我們更猜想,《咫目》之最初樣貌有可能是根據繆目與夏目之鉛印本剪貼而成,即根據夏目所標「歸安姚氏書」之次序,將繆目中的相關條目附於其下。這也就回答了爲什麼《咫目》在所著錄書籍之分類與排序上,基本和夏目保持一致,而與繆目多有差異。

注釋

[1] 收入李希泌、張椒華編《中國古代藏書與近代圖書館史料(春秋至五四前後)》,中華書局,1982年,頁146。

[2] 參王江東《姚覲元藏書、刻書活動考略》,程煥文等主編《2016年中文古籍整理與版本目錄學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18年,頁230-231。

[3] 《奏籌建京師圖書館摺》宣統元年七月二十五日批(1909年8月30日),《學部官報》第100期,1909年9月24日,上海圖書館「全國報刊索引」影像本,頁3-10。

[4] 楊洪昇《繆荃孫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頁203-204。[5] 楊洪昇《繆荃孫研究》,頁205-207、21-22。[6] 鄧實、繆荃孫編《古學彙刊》,廣陵書社,2006年,據民國間上海國粹學報鉛印本影印。[7] 鄧實、繆荃孫編《古學彙刊》,廣陵書社,2006年,頁22。[8] 案:《明清以來公藏書目彙刊》第七冊即據該本影印,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8年。[9] 張廷銀《繆荃孫與京師圖書館藏書目錄》,《文獻》2008年第4期,頁109-111。

[10] 蕭璋編《國立北平圖書館書目•目錄類》,《明清以來公藏書目彙刊》第16冊據民國二十三年(1934)國立北平圖書館鉛印本影印,北京圖書館出版社,頁212。

[11] 林振岳《繆荃孫〈清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編纂考》,《文獻》2015年第4期,頁43-44。

[12] 《北京大學圖書館藏古籍善本書目》,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年,頁200。

[13] 《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北大圖藏本(SB/019/7065),光盤全彩本(CD447),「子」冊DSC00087、88、90號。

[14] 《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北大圖藏光盤全彩本(CD447),「子」冊DSC00097號。

[15] 鄧實、繆荃孫編《古學彙刊》,廣陵書社,2006年,據民國間上海國粹學報鉛印本影印,頁703。案:此書僅於目錄中標注《風雅遺音》版本,正文未標。1919年金陵書局刊《蕘圃藏書題識》(繆荃孫等輯)又改作「舊刻本」(《國家圖書館藏古籍題跋叢刊》,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2年,第8冊頁308)。可見繆氏於此書版本之游移不定。

[16] 《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北大圖藏光盤全彩本(CD447),「經」冊DSC00448號。

[17] 《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北大圖藏光盤全彩本(CD447),「經」冊DSC00448號。

[18] 《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北大圖藏光盤全彩本(CD447),「經」冊DSC00449號。

[19] 《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北大圖藏光盤全彩本(CD447),「史二」冊DSC00581號。

[20] 《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北大圖藏光盤全彩本(CD447),「經」冊DSC00475號。

[21] 《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北大圖藏光盤全彩本(CD447),「經」冊DSC00492號。

[22] 《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北大圖藏光盤全彩本(CD447),「經」冊DSC00449號。

[23] 《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北大圖藏光盤全彩本(CD447),「經」冊DSC00454號。

[24] 《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北大圖藏光盤全彩本(CD447),「經」冊DSC00455號。

[25] 林振岳《繆荃孫〈清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編纂考》,頁46。

[26] (遼)釋行均:《龍龕手鑑》,《原國立北平圖書館甲庫善本叢書》影印影宋抄本,第37冊頁1163。

[27] 繆荃孫:《清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古學彙刊》第一編葉26A。

[28] 《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北大圖藏光盤全彩本(CD447),「經」冊DSC00492號。

[29] 繆荃孫《清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古學彙刊》第三編葉11B。

[30] [宋]王應麟:《困學紀聞》,《原國立北平圖書館甲庫善本叢書》據清乾隆三年馬氏叢書樓刻本影印,第532冊頁274。

[31] 繆荃孫《清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古學彙刊》第四編葉21B。《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北大圖藏光盤全彩本(CD447),「子」冊DSC00074號。《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明清以來公藏書目彙刊》第7冊影印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8年,頁121。

[32] 《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北大圖藏光盤全彩本(CD447),「子」冊DSC00059號。繆荃孫《清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古學彙刊》第四編葉14B。

[33] [宋]張詠《乖崖先生文集》,《原國立北平圖書館甲庫善本叢書》據清抄本影印,第655冊。

[34] [宋]陳襄《古靈先生文集》,《原國立北平圖書館甲庫善本叢書》據雍正十一年陳氏抄本影印,第655冊頁2462。

[35] 繆荃孫《清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古學彙刊》第五編葉8A、15B。《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北大圖藏光盤全彩本(CD447),「集」冊DSC00133、DSC00147號。

[36] [元]黃溍《黃文獻公集》,《原國立北平圖書館甲庫善本叢書》據清雍正元年蔣氏韻綠山房烏絲欄抄本影印,第687冊頁938。

[37] 繆荃孫《清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古學彙刊》第五編葉24B。《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北大圖藏光盤全彩本(CD447),「集」冊DSC00163號。

[38] [元]柳貫《柳待制文集》,《原國立北平圖書館甲庫善本叢書》據清抄本影印,第687冊頁1214。

[39] 《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北大圖藏光盤全彩本(CD447),「集」冊DSC00169號。繆荃孫:《清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古學彙刊》第五編葉26A。

[40] 繆荃孫《清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古學彙刊》第五編葉27B。《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北大圖藏光盤全彩本(CD447),「集」冊DSC00171號。

[41] [明]何良俊:《何翰林集》,《原國立北平圖書館甲庫善本叢書》據明嘉靖四十四年何氏香嚴精捨刻本影印,第811冊。

[42] 《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北大圖藏光盤全彩本(CD447),「經」冊DSC00497號。

[43] 《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明清以來公藏書目彙刊》第7冊影印本,頁141。

[44] 辨疑,繆目刊本原誤作「辦疑」,據北大藏稿本改。

[45] 夏曾佑《京師圖書館善本簡明書目》,京師圖書館1916年鉛印本,經部葉12B。

[46] 夏曾佑《京師圖書館善本簡明書目》,經部葉14A。

[47] 夏曾佑《京師圖書館善本簡明書目》,集部葉6A。

[48] 夏曾佑《京師圖書館善本簡明書目》,經部葉7A、12B、14A、史部13A、39A、集部6A。

[49] 大字十六小字二十二,上圖本作「大十六字小二十二字」。

[50] 「前有正大六年許古序」一句,上圖本在「半葉」之上。

[51] 式,商務本誤作「序」。

[52] 夏曾佑《京師圖書館善本簡明書目》,史部葉19A。

[53] 夏曾佑《京師圖書館善本簡明書目》,子部葉31A。

[54] 夏曾佑《京師圖書館善本簡明書目》,集部葉3A。

[55] 《本館新舊善本書目異同表》,載《國立北平圖書館館刊》1934年第八卷第四號,頁104。案:該文未曾署名,疑出趙萬里之手。

[56] 諸儒,上圖本誤作「論儒」。

[57] 十八字,上圖本作「大十八」。

[58] 「上有」至「兩卷」,上圖本作「單闌存卷一至十四卷十七至六十凡五十八卷」。

[59] 繆荃孫《藝風藏書記》,《繆荃孫全集•目錄》,鳳凰出版社,2013年,頁85。

[60] [宋]陳鑑編《西漢文鑑》《東漢文鑑》,《原國立北平圖書館甲庫善本叢書》據該本影印,第943冊。

[61] 高橋智《京師圖書館善本簡明書目•稿本について》,《斯道文庫論集》第47輯,2012年。杜軼文譯《關於〈京師圖書館善本簡明書目〉及其稿本》,《中國典籍與文化論叢》第十五輯,鳳凰出版社,2013年,頁413-498。

[62] 案:《明清以來公藏書目匯刊》第12冊所收《京師圖書館善本簡明書目》即據此本影印。

[63] [明]許順義《六經三註粹抄》,《四庫全書存目叢書》經部第151冊據浙圖藏明刻本影印。

[64] [唐]韓愈《朱文公校昌黎先生文集》,《原國立北平圖書館甲庫善本叢書》第652冊據此本影印。

[65] [清]洪頤煊《讀書叢錄》,《續修四庫全書》第1157冊據北京圖書館藏李慈銘舊藏清道光二年富文齋刻本影印,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卷二十四葉23A,頁783。

[66] 案:初編抄本有明顯脫漏之處。集部《止齋文集》一條,解題雲:「宋王十朋撰。明刊本。大小配本。存《前集》一之四、十一之二十,《後集》八之十五。五冊。」該書作者實爲陳傅良。查重編本,《止齋文集》下解題爲:「宋陳傅良撰。明刊黑口本。十六冊。」下接「梅溪先生前集二十卷後集三十卷奏議四卷(清內閣書)」一條,其解題與初編《止齋文集》之解題同。知初編抄本脫漏兩行也。

[67] 林振岳《張宗祥〈國立京師圖書館善本書目〉概述》,《版本目錄學研究》第八輯,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18年,頁124。

[68] 林振岳《張宗祥〈國立京師圖書館善本書目〉概述》,《版本目錄學研究》第八輯,頁125。

[69] 陳垣遺墨,見夏曾佑《京師圖書館善本簡明書目》1916年鉛印本(國圖藏,索書號:普/目351.1/27-2部四)書衣。

[70] [漢]劉向《劉向說苑》,《原國立北平圖書館甲庫善本叢書》第472冊據著錄本影印。

[71] [明]魏濬《西事珥》,《原國立北平圖書館甲庫善本叢書》第409冊據著錄本影印。

[72] 《南開大學圖書館藏國家珍貴古籍圖錄》,南開大學出版社,2015年,頁64。

[73] [唐]長孫無忌等《故唐律疏議》,《原國立北平圖書館甲庫善本叢書》第446冊據著錄本影印。

[74] [宋]任廣編、[明]柴綮增定《書敘指南》,國圖藏明嘉靖刻本(A00907),國圖官網「中華古籍資源庫」影像本,第1冊頁4、第2冊頁4。

[75] 葉德輝《郋園讀書志》卷三,楊洪昇點校,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頁358。

[76] 王欣夫《蛾術軒篋存善本書錄》,《未編年稿》卷三,上海古籍出版社,2021年,頁1565。

[77] [宋]葉夢得《石林居士建康集》,《原國立北平圖書館甲庫善本叢書》第669冊據著錄本影印。

[78] [宋]呂本中《東萊先生詩集》,《原國立北平圖書館甲庫善本叢書》第672冊據著錄本影印。

[79] 案:上海圖書館藏有趙曦明抄跋之《澄江詩選》(索書號:善849366-74),書影見《上海圖書館藏善本題跋真蹟》,第十六冊頁310-312。

[80] [唐]趙蕤《長短經》,《原國立北平圖書館甲庫善本叢書》第526-527冊據著錄本影印。

本文原刊《中國典籍與文化論叢》第二十七輯(鳳凰出版社202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