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東師大圖書館藏日本漢籍善本舉要

華東師大圖書館藏日本漢籍善本舉要

韓進


中國儒家典籍很早就傳入日本,並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成為其官方主流的文化範本。從鐮倉時期開始,經過南北朝,直至室町末期,即十三世紀中後期到十六世紀,以鐮倉五山和京都五山為中心出現的五山版,其中不少由東渡的中國版刻工人操刀。到十五、十六世紀,在中國、日本和朝鮮半島漢文化圈興起一股活字印刷的潮流。日本接受了朝鮮成熟的活字技術,應用到漢籍印刷中,形成了著名的「古活字版」。其中就有我們耳熟能詳的《詩經》、《史記》、《千字文》等。五山版和古活字版是東亞漢籍圈中的代表性出版物。日本這股活字印刷文化勃興的勢頭,從十六世紀末的文祿、慶長時代,一直延續到元和、寬永年間。官方(伏見版《標題句解孔子家語》)、寺院和坊間都參與其中。


江戶時期,中國經史子集的出版物通過長崎口岸,大量流布扶桑,成為兩國古典精神流通的載體。京都、大阪書坊的眾多與繁盛,與中國或無二致。金聖嘆、袁枚、厲鶚這些個性鮮明的的才子文人,在那裡同樣贏得廣泛的擁躉。文化的授受從來都是活潑的,雙向的。日本漢籍中的鰲頭本(山本長兵衛刻《魁本大字諸儒箋解古文真寶後集》)、可連讀的套紅印刷(《孝經參釋》),創造了別具特色的版刻形式。日文注釋、訓讀的添加(太宰純、岡白駒注《孔子家語》)和眾多「翻案」文本的出現顯示了其本土化的努力。《古文真寶》《增注唐賢絕句三體詩法》等在中土流播稀少,甚至於湮沒無聞的重要典籍,卻在海波彼岸盛行不衰,回流歸來,賦予中華文明更豐富的內涵。對這些漢籍的關注,不僅僅是文物學或文獻學的學術命題,更表現了在形式多樣的文化傳播中,古代傳統典籍如何通過不同的解讀方式和角度,層累地鍛造出「古典中國」的豐富意蘊。茲以華東師範大學圖書館的日本漢籍特藏為考察對象,舉其善本數例,來扼要呈現相關的版刻現象和文本接受情況。


一、五山版

1.  《大川和尚語錄》二卷  南宋普濟語錄  元愷編  五山版

一冊。每半葉十行,行二十字,小字雙行同,白口,單魚尾,左右雙邊。半葉版框18.4×11.7cm,開本22.5×14.3cm


華東師範大學圖書館藏五山版《大川和尚語錄》


南宋高僧大川普濟的名字常和《五燈會元》聯繫在一起。對於普濟在《五燈會元》的編撰工作中具體發揮了什麼樣的作用,學界尚有爭論。[1]從《五燈會元》在元明以後借大川以行的事實,可以看出這位高僧的地位和盛名。他先後出任慶元府妙勝寺、寶陀觀音禪寺、岳林大中禪寺、嘉興府報恩光孝禪寺、慶元府大慈名山教忠報國禪寺、紹興府蘭亭天章十方禪寺、臨安府淨慈報恩光孝禪寺和景德靈隱禪寺等八座寺廟的住持。

大川,名普濟,淳熙六年(1179)生於四明奉化張姓人家,排行第三。卒於寶祐元年(1253),享年七十五歲。早年業儒,遊學鄉校。十九歲入佛門,先在香林院,後負笈赤城,以律宗入門,參悟性具之理。或因性之所近,大川轉習禪宗,禪學修為得到天童無用禪師的印可,拜杭州徑山浙翁如琰為師。同時遍游當時名宿之門,交遊很是廣闊,與朝廷關係密切,數次遷任都得到朝中高官的支持。[2]

當時提倡「文字禪」,語錄盛行。普濟幼年習儒,具有文化修養。又曾任知藏一職,職掌天童寺的經藏,接觸到大量的佛教典籍,亦為其師如琰校訂過語錄。他自己在八個禪寺的語錄則由其弟子元愷編錄成冊。《大川和尚語錄》上卷八個部分,即分別為大川在八處寺院的法語。下卷匯編小參、舉古、頌古、贊跋、偈頌、小佛事等。卷末附《靈隱大川禪師行狀》。全書凡六十九葉,版心鐫「大川語一」至「大川語十四」,下標頁碼,十四個部分都各自單獨計算,但書末《行狀》標總葉數「六十六」至「六十九」。

普濟秉性沈厚,「孤硬趣操,嚴冷面目」。但細讀其語錄,揣摩個中機鋒,於嚴冷決斷之外,也常可見到生動的趣味。

監收上堂。去日炎威重,歸時秋半過。林間坐磐石,不覺笑呵呵。不笑仰山插鍬叉手,不笑地藏播飯栽田。二勝米料人人有,笑他餓死飯籮邊。(《慶元府寶陀觀音禪寺語錄》)

上堂。風頭稍硬,暖處商量。才到煖處,便見瞌睡。生逼鮎魚上竹竿,曹谿路上,少室峰前,也要打草蛇驚,何似大慈巡堂吃茶。(《慶元府大慈名山教忠報國禪寺語錄》)

上堂。東去西去,南來北來。殘羹餿飯,門外安排。吃則從君吃,不吃任東西。更覓一單掛搭,靈山罪不重科。(《住臨安府景德靈隱禪寺語錄》)

睡濃天曉弗梳頭,洗面無湯也即休。大底還他肌骨好,不搽紅粉也風流。(《頌古•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

一我一人裝一擔,不知出入幾胞胎。鐵圍山嶽高如許,撞破髑髏歸去來。(《偈頌•枯髏人我擔》)[3]

這些文字借世俗生活的物件和體驗闡明佛理,字語之間透徹灑脫,蘊涵禪機,又深入淺出,趣味盎然,易為受眾所接受。

五山版以禪宗典籍為主,館藏此本《大川和尚語錄》即其中之一。《大川和尚語錄》後來又收入《續藏經》,是流傳較廣的版本。[4]取與館藏五山版相校,可以發現《續藏經》本魯魚豕亥之處所在多有,爰舉數例:

(一)「無限平人被陸沈」,《續藏經》本「陸」誤作「陵」。(《大川和尚住慶元府妙勝禪院語錄》)

(二)「施主一聲慚愧,化主當面著賊」,《續藏經》本「慚」誤作「慢」。(《紹興府蘭亭天章十方禪寺語錄》)

(三)「瞎人天眼目,雲門胡餅」,《續藏經》本「門」作「明」。(同上)

(四)「上御書殿額云‘覺皇垂跡在金輪,寶殿巍巍表至尊’」,《續藏經》本「在」誤作「左」。(《住臨安府景德靈隱禪寺語錄》)

(五)「大地山河皆震吼」,《續藏經》本「皆」作「背」。(《贊佛祖》)

(六)「玲瓏八面露屍骸」,《續藏經》本「屍」作「死」。(《偈頌•大死》)

(七)「二由一有一莫守,回首面南看北斗」,《續藏經》本「回」作「面」。(《偈頌•示資壽慧一監寺》)

以上例句,或音同而誤,或形近致訛,依賴刻梓時間較早而文字精善的五山版的留存,才能還其本來面目。

《大川和尚語錄》開本與中國古籍很接近,而不同於日本後來江戶時期常見的偏方形制。外封為典型的和刻本制法,由兩張比半葉書稍大的厚紙,上下左右四邊內折,與書內葉齊平,來作封面和封底。此本外封為暗紅色,裝訂線單股染色,幾與封面同色,四孔線裝。裝訂眼等距分布,也是不同於中國古籍的地方。書皮多處脫色斑駁,殘破處以同色紙修復。正文紙張質地介於中國紙和較晚期日本本常見的粗厚楮皮紙之間,較後者薄,纖維也沒有那麼明顯。

書皮內粘頁有一橢圓形朱印「宍戶氏文庫,第2272號,共冊」,其中「2272」為墨筆所填。卷端鈐一朱文陽印「大通」,還有「密宗」陽文印、「宍戶昌藏書記」陽文方印,以及一方墨色陽文印「沙羅樹園」、一長方墨色戳記「武城西鄙人可流齋」。書內偶見朱墨二色批點、填補缺字,或標日文訓讀符號。

日本川瀨一馬氏考定該書版本年代不晚於南北朝(按,1336—1392年)早期,或許可以追溯到鐮倉末期。諸本《大川和尚語錄》補刻的情況比較複雜,川瀨一馬氏曾對幾種日藏本的相關情況加以描述:

在初刻基礎上加刻較多的有藏於大東急紀念文庫(墨書識語「應永二十年永覺」,二冊)的一本,藏於石井氏積翠軒文庫的兩本(識語「明德壬申,三年」,朱印「聽松院」、「法山退藏院」)。大東急紀念文庫藏本,補刻內容是:寶陀語四、岳林一至三,報恩三、四,大慈三,蘭亭(天章)二、三,淨慈四、五,景德一、五,小參一、二,舉古二、三,贊佛祖以下至卷末。

內閣文庫藏本(一冊,改裝)比上述兩本後印,補刻的狀態基本沒變,應該與大東急紀念文庫藏本(墨書識語「慶長十五年」,兩冊)是同一版,在此基礎上又有補刻(寶陀語一至三、五,岳林四至六,報恩一、二、五、六,大慈一、二等)。蓬左文庫藏本(卷端「御本」印記,依序為大慈、妙勝、寶陀、岳林、光孝、天章、淨慈,卷末缺,一冊)也類似,書陵部藏本(金地院舊藏,墨書「捨入菩提樹院」、「明松」,室町期筆,朱印「巢雲」,一冊)也是相同等級的印本,補刻略有增加。

岩瀨文庫藏本(一冊)從卷首開始為新補刻的,靈隱三、五,天章一、三、四等可見「余」這一刻工姓名。東洋文庫藏本(偈頌、小佛事為新寫,一冊,灑竹文庫舊藏)與岩瀨文庫藏本是同一版本。三井家舊藏的一本(「瑞龍寺」朱印,一冊)亦屬此類。[5](翻譯:閻琳)

又說「(《大川和尚語錄》)傳本較多,印刷清晰的印本很少,真正初刻的初印本僅僅在市場上見過一次,印有‘大通’字樣的朱印,在各館的庫藏中都沒見過。」「大通」一印與今見本相吻合,未知是否即為同一本。細按館藏此本,卷端頁與日本書陵部藏本相同,為初刻。因地理之便,五山版中的中國刻工多為福建人,但這部《語錄》首篇《大川和尚住慶元府妙勝禪院語錄》深得中國宋刻浙本神韻,彌足珍貴。後面則紙張、字體數變,是遞經補刻而成。《靈隱禪寺》至《小佛事》末,斷版嚴重,印面較邋遢,多處經墨筆填補,是後印的效果。


二、古活字版

1.  《標題句解孔子家語》三卷附《新刊素王事紀》一卷《聖朝通制孔子廟祀》一卷  元王廣謀句解  慶長四年(1599)古活字版

四冊。每半葉七行,行十七字,小字雙行同,黑口,雙魚尾,四周雙邊,版框22.4×16.6cm,開本高26.9×19.3cm

此本為著名的伏見版古活字本。這是慶長前半期(1599—1606年),德川家康命令在京都伏見圓光寺居住的三要元佶(足利學校庠主)主持製作的木活字,又稱「圓光寺本」。[6]刊行的書主要有《六韜》《三略》《孔子家語》《貞觀政要》《周易》等中國古典名著。[7]卷末跋署:「慶長第四龍集己亥仲夏吉辰,前學校三要野衲於城南伏見里書焉。」天頭有活字擺印校記,《新刊素王事紀》中有整版印刷圖像。


2.  《纂圖附音增廣古注千字文》三卷  梁周興嗣編  李暹注  元和三年(1617)古活字版

一冊。每半葉九行,行二十字,小字雙行同,白口,雙魚尾,四周單邊,版框22.4×15.7cm,開本28.2×19.4cm。

書前有李暹《注千字文序》。序文內容與古注上野本有異同。正文版式以別緻的花魚尾為特徵。四字或八字一節,大字書正文,下為雙行小字注。注文羅列書證,反切字音。此本屬《千字文》古注系統,是宋代以後增廣的本子,與清注不同。就正文而言,與今通行本有數處異文,如「推位遜國」中的「遜」字,今本作「讓」字。也有擺錯的地方,李暹序誤署「李邏」,「執熱願涼」誤作「熱願涼執」,「榮業所基」中的「基」誤作「墓」。卷末有「元和三丁巳歷二月辰日」一行。


3.  《新刊鶴林玉露》十八卷  宋羅大經撰  寬永年間古活字版

三冊。每半葉九行,行十九字,小字雙行同,黑口,雙魚尾,四周雙邊。版框20.8×15.9cm,開本27.5×20.0cm

《鶴林玉露》是一部文學評論典籍,議論精當,每見雋語,在日本同樣得到推崇。在慶長、元和時期,坊間就有該書的古活字版出現(公元1622年以前)。[8]日本古活字版吸取了朝鮮活字的字形特徵。但朝鮮活字排字工整,墨色均勻,經常很難辨別與刻本之間的差別。日本古活字版做不到這一點,字體歪斜和墨色參差的現象比較常見。這部《鶴林玉露》就是如此,但閱讀起來,也覺得別有趣味。《鶴林玉露》有十八卷本和十六卷本,十八卷本更接近羅書原貌,在中國比較罕見,但在日本卻迭經印行,具有重要的版本和文化價值。


三、江戶時期刻本

江戶時期,中國經史子集的出版物通過長崎口岸,大量流布扶桑,成為兩國古典精神流通的載體。京都、大阪書坊的眾多與繁盛,與中國或無二致。金聖嘆、袁枚、厲鶚這些個性鮮明的的才子文人,在那裡同樣贏得廣泛的擁躉。文化的授受從來都是活潑的,雙向的。日本漢籍中的鰲頭本(山本長兵衛刻《魁本大字諸儒箋解古文真寶後集》)、可連讀的套紅印刷(《孝經參釋》),創造了別具特色的版刻形式。日文注釋、訓讀的添加(太宰純、岡白駒注《孔子家語》)和眾多「翻案」文本的出現顯示了其本土化的努力。《古文真寶》、《增注唐賢絕句三體詩法》等在中土流播稀少,甚至於湮沒無聞的重要典籍,卻在海波彼岸盛行不衰,回流歸來,賦予中華文明更豐富的內涵。


(一)漢文學的普及與影響

1.  《魁本大字諸儒箋解古文真寶後集》十卷  不題撰人  正保三年(1646)書林豐興堂刻本

二冊。每半葉九行,行十八字,小字雙行同,黑口,雙魚尾,四周雙邊。版框22.3×16.1cm,開本27.5×18cm

《古文真寶》是一部童蒙入門書,收文平易自然,極便學習。該書明末之後在中國漸漸廢絕不用,卻成為日本、韓國重要的漢文學選本,有教科書的作用。[9]《古文真寶後集》在東亞漢文化圈的流播中,產生了不同的版本,文字、篇目和編排方式都有改動,差異明顯。日本通行的「魁本」系統主要是按照文體分類,盛行於江戶時期,有數百種刊本之多,被眾多學者、文人奉為文章鑒賞和創作的圭臬。在利用的過程中,該書出現了多種箋解、校注和插圖本,是漢文學普及和推廣的關鍵文本。


2.  《魁本大字諸儒箋解古文真寶後集》十卷  不題編者  (日)山崎祗載注  寬文六年(1666)山本長兵衛刻本

五冊。本文每半葉七行,每行十三字;鰲頭評論每半葉十八行,行二十九字。白口,雙魚尾,四周單邊。版框24.3×17.5cm,開本27cm×19.5cm


3.  《魁本大字諸儒箋解古文真寶後集》十卷  不題撰人  延寶五年(1677)書林平樂寺村上勘兵衛刻本

二冊。每半葉八行,行十七字,小字雙行同,白口,單魚尾,四周單邊。版框20×16.4cm,開本28.1×19.5cm


4.  《畫本古文真寶後集》初編五卷  署(日)有台藤應著  旭輝齋畫圖  嘉永三年(1850)東都書林玉山堂學而堂刻本

五冊。每半葉九行,行十五、十六字不等,白口,單魚尾,四周單邊。版框19×13.7cm,開本22.7×15.8cm


日本嘉永三年(1850)東都書林玉山堂學而堂刻本《畫本古文真寶後集》初編五卷


此本編排方式同「魁本大字」一系,以不同的字體書寫各篇標題、正文、注文,每篇繪圖一到三幅不等。原文漢字右側傍注日文假名讀音,題下與文末原有箋注以日文意譯,文字之間多所損益。


5.  《增注唐賢絕句三體詩法》三卷  宋周弼選  元釋圓至注  裴庾增注  享保三年(1718)含英堂明誠堂刻本

三冊。每半葉十行,行二十二字,小字雙行行三十三字,白口,單魚尾,四周單邊。版框21.5×16.7cm,開本27.6×19cm

《三體唐詩》是南宋周弼編的唐詩選本,講述詩歌創作的方法和技巧。在明代格調派盛行之後,《三體唐詩》版印漸稀,增注三卷本幾無傳本。傳入日本的《三體唐詩》有古本、新本之分,包括裴庾注三卷本(五律、七律、七絕),圓至注二十卷本(七絕、七律、五律),以及以圓至注為主,截取裴庾注作為增注的三卷本(七絕、七律、五律)。[10]日本享保九年(1724)以後,《三體詩》漸讓位於《唐詩選》,但依然有新的翻刻和注本出現。


6.  《增注唐賢絕句三體詩法備考大成》十九卷  (日)熊谷了庵編  延寶三年(1675)雒陽吉田四郎右衙門刻本

十冊。每半葉十行,行二十字,小字雙行行二十、二十四字不等,白口,四周雙邊,雙魚尾。版框21cm×16.6cm,開本26.7cm×19.1cm。

這是江戶時代的日人注釋本,對圓至、裴庾增注本中的用典、人物、事跡加以訓釋。訓釋以「備考」「注」「增注」的形式出現,低一格行文。


7.  《箋注唐賢絕句三體詩法》二十卷   宋周弼選  元釋圓至注  文政四年(1821)尚友堂刻本

三冊。每半葉九行,行十七字,黑口,雙魚尾,左右雙邊。版框20×14cm,開本25.8×18.1cm。

屬「二十卷」本一系,以明經廠本為底本。正文卷末有刊記「文政四年刊」,書後有「尚友堂制本目錄」,內有「三體詩法箋注」,據以判斷其版本。


(二)本土化與「另一隻眼」


8.  《孝經參釋》不分卷  (日)川崎履釋  慶應四年(1868)小林新兵衛刻朱墨套印本

一冊。每半葉十行,行二十字,白口,單魚尾,四周單邊。版框19.2×14cm, 開本25.7×17.8cm

此本墨色刷印《孝經》原文,穿插川崎履所撰紅色補文,並添加假名訓讀,以便於閱讀,反映了日本學者「本土化」中國典籍的努力。與中國傳統朱墨套印本中的評點形式不同,此本朱墨二色文字可一並連讀,《孝經》變得通俗化。[11]


9.  《海外新話》五卷 (日)嶺田楓江撰 嘉永二年(1849)刻本

五冊。每半葉十行,行二十字,白口,單魚尾,左右雙邊。版框17.5×13.1cm,開本25.3×17.6cm

此書以小說的形式描寫鴉片戰爭的起因、經過和結果,可以看出當時日本人對這場戰爭的反思,正如撰者所言「海國要務在知彼,預備嚴整恃有待」,這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日本的開國和維新。[12]此書在日本曾遭禁毀。


10.《繪本通俗三國志》七十五卷  (日)湖南文山譯  池田東籬亭主人校  葛飾戴鬥畫圖  天保七至十二年(1836—1841)群玉堂刻套印本

七十五冊。每半葉十一行,白口,單魚尾,四周單邊。版框18.6×13.7cm,開本高22.4×15.6cm

《三國志演義》的完整日譯本出現於日本元祿年間。署湖南文山以李卓吾批評本為底本,並添加部分文字,翻譯出《通俗三國志》。[13]江戶時期,與學習唐話的熱潮相聯繫,出現了多種改編本、摘要本和插圖本。此本初編卷一為畫像、姓名、或問,卷二始為《三國志演義》譯本正文。書中有多色套印的插圖,人物的容貌或服裝多為和式,別緻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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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1]參見黃俊銓:《禪宗典籍<五燈會元>研究》,復旦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07年,第15-24頁。

[2]見(宋)大觀:《靈隱大川禪師行狀》,《大川和尚語錄》,日本五山版,第67-69頁。

[3]以上引文均出自《大川和尚語錄》,日本五山版。

[4]《靈隱大川濟禪師語錄》,《日本續藏經》第二編二十六套,民國十二年(1923)涵芬樓影印日本京都藏經書院鉛印本,第156-174頁。

[5](日本)川瀨一馬:《五山版研究》,東京:日本古書籍商協會,1970年,第112頁。

[6](日)川瀨一馬:《古活字版研究》,東京:日本古書籍商協會,1967年,第211頁。

[7]關於《孔子家語》的辨偽和版本研究的情況,可參見劉進有:《改革開放40年來的<孔子家語>研究綜述》,《濟寧學院學報》2019年第4期,第7-15頁。

[8]王瑞來《<鶴林玉露>版本源流考》,自宋羅大經撰,王瑞來點校《鶴林玉露》,中華書局,1983年。

[9]參見姜贊洙:《中國刻本<古文真寶>的文獻學研究》,復旦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05年。

[10]陳斐:《<三體唐詩>版本考》,《齊魯學刊》2010年第2期,第115-120頁。

[11]陳正宏:《套印與評點關係之再檢討》,《文學遺產》2010年第6期,第134-136頁。

[12](日)內藤湖南著,武瓊譯:《清史九講》,北京:華文出版社,2019年,第78-79頁。

[13]武鵬,高文漢:《吉川英治<三國志>底本問題考究——兼考<通俗三國志>的底本問題》,《學術界》2016年第7期,第105-113頁。